這種故事話本民間多的數不勝數，本來算不得稀奇，可這話本竟傳到圣人耳朵里，圣人然大怒，命顧明淵抓到撰寫話本的人，顧明淵連查了有兩日，終于發現這話本是從燕京城臨近的州府真定府傳京的，圣人便命他和二皇子李瑄一同前往真定府，務必將人捉拿歸案。

顧明淵離開燕京那天，沈清煙直生悶氣，就為一個破話本，讓顧明淵和李瑄都去真定府，用得著這麼勞師眾嗎？

可這話也只能跟雪茗私下抱怨，上是不能多說什麼的。

沒了顧明淵陪伴，這日晚間用過膳也不愿意走路了，躺床上就要睡大覺，自從有孕后，越來越能睡，吃的又多，就不，還被雪茗笑話再這麼下去要變小豬了，那變小豬顧明淵也得娶。

才不在意呢。

可也沒躺多久，宮里就來人接，直說圣人病重了，要見一面。

這沈清煙自然驚慌，之前就覺著圣人病的不輕，只怕他有事，不想是真重了，沈清煙連忙跟著太監進宮里，半道兒問了那太監圣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太監也知無不言，告訴，圣人得的是頭風病，有些年頭了，只是今年尤為兇險，時不時頭疼發作，有時痛起來不了會拿頭撞墻，近來藥也止不住那頭疼。

沈清煙聽的心驚膽，隨那太監進到紫宸殿，殿門忽然關，心里一跳，轉而只聽龍床上傳來一陣一陣的咳，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來，沈清煙走近一點，那龍床上的老人鬢發全白，面上皺紋迭起，他看到來，突然就不磕了，雙目盯著，眼中是悲涼，面容蒼老病態，心想著圣人總不會在今晚就沒了吧，跟顧明淵還沒婚呢，若真沒了，這是國喪，跟顧明淵豈不是要推遲婚期？

圣人長長息了一口氣，那聲音像風從破碎的窗紙穿過，有氣無力，森可怖，他的手都抬不起來了，呼氣聲非常大，像隨時要斷氣，沈清煙聽到他跟近伺候的太監道，“給換裳……”

——

另一邊，顧明淵和李瑄一同前往真定府，真定府離燕京城不遠，早上離京，下午就能抵達真定府，兩人還是第一次同行辦案，進真定府地界后，他們稍作休息。

李瑄著遠的一條長河，笑道，“難為顧大人，父皇可能是病的太厲害，想事也更慎重，一個話本而已，竟要顧大人來真定府，還得帶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來真定府，倒給你拖后了。”

顧明淵道，“二皇子不必過謙，圣人……”

他驟然定住，神出了慌，已然忘了規矩禮數，想轉頭去尋馬匹，這是他在人前唯一一次這樣的混。

“顧大人急什麼？父皇讓你查話本，難道你還想抗旨不遵？”李瑄仍笑道。

顧明淵霎時在原地僵住。

他們歇息的這個地方空曠無人，一眼向四，皆是荒草孤墳，遠落日墜，余暉撒在顧明淵的臉上，是死寂。

他緩慢轉過，盤坐在地上的李瑄仰視著他，他還是笑，笑沉了，眼底傾瀉出譏誚。

在這長久的對峙中。

顧明淵起擺，俯跪了下來，行三拜九叩禮數。

李瑄沒笑了，微俯視他，是睥睨之態，“我準你回，只是你回去也救不了。”

落日終于降下去了，天地昏暗，顧明淵的臉青白一片，他站起來，一翻上了馬，飛馳回去。

作者有話說：

今晚沒二更哈，劇應該明天能完結，明天多寫點！！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瑄看著他策馬奔遠, 自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蠶綢布，黑夜里不慎能看清綢布上的字跡，他吩咐侍衛生火, 借著火鋪展開綢布, 綢布繡有祥云瑞鶴，富麗堂皇, 是詔, 上頭只有一句話。

真定府，就地決顧明淵。

李瑄笑過，把這封詔丟火里, 任它被火舌吞噬盡，他不會給父皇做劊子手, 蟄伏十五年, 他才等來回京的機會, 父皇想利用他除掉顧家。

他栽樹, 其他人乘涼, 這種蠢事他不做, 父皇有那麼多兒子，支開了他, 誰知道后頭他再回京會是什麼局面。

他好容易扼住了顧明淵的咽，只要不眠妹妹永遠是他的妹妹, 顧明淵就永遠為他所用，這把利劍握在手里ᴶˢᴳᴮᴮ，此后余生他會為世人稱贊明主。

他比父皇更適合做皇帝，父皇忌憚廢后勢力死他母妃, 屠盡溫家滿門, 那是父皇的無能, 父皇不配如愿以償，就是死，父皇也得不到溫從止，更別想讓溫從止的兒來陪葬，父皇合該孤葬冢，欠母妃的，他會替母妃討回來。

他要把燕京城最尊貴的世家子攥在手心里，讓他們甘愿俯首稱臣。

篝火漸熄，李瑄起，坐上馬，一轉頭帶著侍衛們沿道折回。

——

紫宸殿，沈清煙不明不白的被兩個宮拉去換了裳，那裳竟是件鸚哥綠刻鶴氅，沈清煙穿上才發現是男裝，心里發虛，想下來，可那兩個伺候穿的宮急得如火燒屁，都來不及給梳理頭發，便拽著又出去給圣人看。

龍床上的圣人此刻已進氣出氣多了，兩只眼熬滿了，他頭疼又發作起來，枯槁的手似沒多力氣，在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頭，太監給他嗅了藥也不管用，最后被他把藥整瓶搶到手里，一口吞下去，片刻間就像回了神，他幽幽的看向沈清煙，沈清煙已嚇得哆嗦，眼里盡是恐懼，他在沈清煙那大而烏黑的瞳孔里看清了自己，他像個老瘋子，面目可憎，惡毒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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