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你的信......”陸敏用指腹按住琴弦,指緣泛白,“如果我那時沒有送錯,你會好好回復嗎?”
杭敬承靜靜看著清澈鈍的眼睛。
沉默。
然后點頭。
遲到十年的答案讓鼻尖酸。
所以并不是那時候太糟糕,對吧。
對啊,他骨子里教養不會讓他糟踐別人的心意的。
就算是拒絕,也會回復吧。
陸敏忽覺釋然。
這些年糾結在心里的一大堆死結,解開了一半。
要告訴他真相嗎。
好像有點丟臉。
將調音放在桌面上當擺件,抱著吉他回到琴包旁邊,蹲下,“送你的那封,我就放起來了,沒送出去,然后搬家的時候,好像弄丟了......其實也沒寫什麼,就是祝你以后一路順風之類的。”
杭敬承抱臂,“為什麼他有我沒有,就因為他是你同桌,我跟你不,還是因為你喜......”
后半程自消音。
其實后面陸敏給他遞“書”的事在班級里傳開,他曾有耳聞。敏如,那段時間應該很難捱。
所以他之前從不主去提這件事。
杭敬承噤聲,看著小小的背影。
所以他一直以為喜歡叢致遠嗎?
陸敏唰地抬頭,“我沒有。沒有。”
越是張,越是面無表。
怕回自己的殼,杭敬承暗自斟酌用詞,“我是說你們關系比一般人好一點。”
當時班主任安排座位,基本是男生跟男生坐一起,生跟生坐一起。陸敏當年基本不跟男生說話,班主任偏偏給安排了個男同桌。
陸敏覺察這問法的委婉謹慎。
起走回來,將試卷拿出來,在筆筒里挑紅筆,“我們,就是普通同學關系。他沒多久也轉走了,那段時間就沒了聯系。談是后來的事。分手之后好久沒聯系過,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來找我。”
試圖解釋清楚。
杭敬承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那封信真的是書?”
“呃......”陸敏沒有否認,掀開筆蓋,低頭批改試卷。
杭敬承便不再追問。
“我這人一點不大度,見不得你跟他見面。”他是一點也不想講理。
杭敬承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高尚,是個人就有自私無賴的一面,紳士品格見鬼去吧。
他就是占有的化。
陸敏的筆尖在答案紙上洇出一小團墨痕。
所以他是在乎的吧。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不只是可有可無的記不住名字的人。
陸敏暈暈乎乎地想。
即便暗失敗。還是有希的吧。
批改完幾道大題,需要將這幾張卷子完全翻過去,陸敏抬高胳膊,卷子遮住半張臉。
杭敬承側靠在一旁工作臺前,將胳膊撐在桌面上,定定地看著。
襯衫挽至手肘,青筋自手背蜿蜒下,直至搭落一側的指節,落在影里,勁瘦清寂。
遞了個疑的眼神過去。
杭敬承抬手,并指撣了下卷子,嘩啦一聲,“陸老師。”
陸敏:“嗯?”
放下卷子。
“你不對勁。”杭敬承說,“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我們該劃清界限了。”
陸敏握筆的手一頓,白紙上多出一道紅痕。
小心地轉頭看他。
杭敬承懶散地半睞,顯得松弛聊賴,然而深黑眼底里蟄伏著試探,銳利干脆。
所以,我可以更過分?
/
第二天下午,考完地理,這場持續了三天的期末考試結束。
陸敏跟辦公室另一個老師接好試卷后,將需要自己核算分數的幾沓卷子塞回包里,出了辦公樓,朝校門口走去。
“陸老師。”
脆甜的孩子的聲音在后響起,陸敏邊多了個人,是那個何芮汀的孩。
“老師今晚有空嗎?”
陸敏攥手里的帆布包,拉響心中警戒,搖頭。
何芮汀說:“但是我想請你吃飯。今晚不行的話,明天好不好?我快出國了,以后就沒機會了。”
考試結束有一陣子了,大部分學生都放假回家,校園里冷冷清清。
陸敏快步:“同學,你該請自己的老師。”
何芮汀亦步亦趨,“我知道,但是也要單獨請你嘛......上次那個紙條,是你留的,對吧?我見過你的筆跡。”
上次被陳書屹冷言冷語傷到,躲到學校的廢樓后面emo,中途還注意到陸敏路過,起后在路上發現一張便簽。
[不求而得,往往求而不得的]*
陸敏搖頭,“我不知道什麼紙條。”
“我認識你的字。”何芮汀直言直語。
陸敏疑。
何芮汀解釋:“我在新班主任那里看到你的教案了。”
陸敏松了口氣,依舊搖頭,“你認錯了。”
拐彎,試圖跟何芮汀分道揚鑣。
何芮汀亦步亦趨,“我知道就是你。你的什麼課還獲獎了來著,二等獎,好厲害,陸老師。”企圖套近乎。
上陸敏上次地公開課獲了二等獎。
但心里沒什麼波瀾,因為真的在考慮要不要辭職。
“同學。”陸敏停下腳步,“我家人在外面等我,沒要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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