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記事◎

春季的某個夜晚, 陸敏和杭敬承決定生個孩子。第二天早上雙雙后怕，畢竟杭敬承應酬多，煙酒不忌。吃了藥, 心驚膽戰等了一個月，確定沒懷。

然后杭敬承就暫時戒了煙, 應酬時也拒了酒, 倆人一塊去做檢查, 買了葉酸和維生素一類的補品。不過懷孕這事也要講究緣分, 他們沒算過排卵期一類的東西，只是按平常步調往前走。

發現懷孕這天是在聚會上，池嬈和祝淮書帶著小草莓過來, 正好他們跟秦典和施鑫都認識，于是一起聚了聚。在場的還有沈聽云, 帶著自己的男伴, 也是一導演，穿了件寬松的外套, 中途被池嬈發現小腹隆起，于是大方地承認自己懷孕了。

小草莓圓頭圓腦，大眼睛水靈靈，櫻桃小, 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杭敬承將人圈在懷里, 拿了個娃娃逗。

逗著逗著，他忽然扭頭問陸敏，這個月月經是不是推遲了。

陸敏心里一。

這話被池嬈聽去, 笑著對倆人使眼, “有況？”

陸敏例假周期一向比自然月長一些, 大概三十三四天，因此每個月的日子都不一樣，沒有刻意記過。翻日歷算了算，發現這天距離上次例假結束，至有四十天了。

“有驗孕棒沒？沒有我就點個跑。”沈聽云捧手機。

秦典和施鑫兩個沒結婚也沒生過孩子的，傻傻坐在一邊點頭。

等驗孕棒的那段時間，陸敏一句話也沒說出口，杭敬承也罕見地無話，將小草莓還給祝淮書，牽起陸敏的手，攥。

沒多久跑小哥敲門，沈聽云拆了包裝盒，將東西遞給陸敏，一張，差點忘記怎麼用。

等待結果需要一段時間，陸敏站在洗手池前，盯著那個塊指甲蓋大小的試紙，實在是心慌，就杭敬承過來，結果來了一群朋友，幾個人就圍在洗手間門口，將試紙放進盒里，等了會兒，杭敬承將驗孕棒取出來。

第二條杠很明顯。

所有人都開始喊，連兩歲的小草莓也懵懂地跟著拍手。

陸敏頭腦空空，懵然扭頭找杭敬承，后者抬手按住的后頸，重重地親了一口，“寶貝，漂亮啊。”

這麼快就中了。

陸敏后來每每想起，心里都會帶一句反駁——你那個頻率，想晚點中都難。

開心麼，只開心那麼兩天，隨后就是艱苦的孕期生活，從孕吐到腫，一樣沒落下。

盡量控制重，還是重了近二十斤。

“呦，著個大肚子，還想去村口小賣部吶？”

陸敏推門的作一頓，咬，回頭，“姥姥，我出去溜彎，消化消化。”

許紅從廚房里探出腦袋，手里握個刷了一半的飯碗，“你姥爺呢？又出去打牌了？這老頭子。你等我刷個碗，等會兒我陪你。”

“啊，哦，好。”陸敏胡應著，等廚房里水聲響起來，立即護著肚子，從門里出去，順便輕輕帶上門。

這輩子手沒這麼敏捷過。

剛進臘月，夜長晝短，太早早下班，不過六點半，路燈高高掛著，隔段路有一盞，偶爾也有不亮的。小時候村里還是灰撲撲的土路，前幾年修了石板路，路邊的樹全刨了，禿禿的，只有一層黃沙塵土。

陸敏遠遠看了眼村口的方向，慢慢朝那里走去，將手揣兜里，低頭仔細看著腳下的路，臉頰著新買的圍巾，愜意。

杭敬承到村口的時候，陸敏正坐在路邊的石墩上吃零食，一只手搭在肚子上，拿著薯片袋子，另只手時不時進去薯片。

他將車熄火停下，下車走過去，陸敏聽見靜，愣了愣，想藏手里的東西，又覺得為時已晚，訥訥問他：“怎麼來這麼早？”兩個臉上還掛著鼻涕的小學生路過，忍不住多瞧杭敬承幾眼。杭敬承目掃過去，倆小孩立即收回視線，朝另一側的小賣部走。

“.....可是、可是我的錢沒了。”

“我有兩塊，走，今天我請你。”

杭敬承走近了，拎開陸敏護著零食的手，低頭瞧包裝袋，“開完會就過來了。這麼好吃，幾塊錢一袋？”

他倒不反對吃點零食，只是這開在村里的小賣部賣的大多是五一包的辣條，和一些三無產品。吃進里的東西，太便宜總不放心。

陸敏抬手，出五手指，“你等我吃完，馬上回家收拾東西。”加快速度吃薯片，最后剩了點渣渣，不住，干脆仰頭倒到自己里。

杭敬承四下了，視線落回上，陸敏懷孕八個多月了，冬季穿著厚重的棉服，肚子更明顯。

“涼不涼，這麼冷的天兒在路口坐著......哦，墊了圍巾，還不算笨。”他側看到屁底下出的圍巾。

“你才笨。”陸敏了角，回味。

小賣部就是這個世界的福音，賣的盡是些便宜又好吃的東西。

“給你。你一半我一半。”倆小學生從小賣部出來。杭敬承無意中往那瞥了一眼，意外發現倆人手里捧的零食跟陸敏剛才吃的一模一樣。

陸敏訕訕，將手里的包裝袋攥一團，若無其事地看向別。

杭敬承抬手，食指和中指夾住臉頰的，低聲，“陸敏敏。”

帶著警告意味。

陸敏聲如蚊訥，“真的很好吃......”

兩塊錢的快樂。

回姥姥家的路上，許紅正滿大街找陸敏，一見面就埋怨不打聲招呼就出門，扯過手打了幾下掌心。陸敏吃痛，可憐看向杭敬承，后者沒心沒肺地笑，見臉要變，才牽過手給吹了吹，扯到自己心口按著，“別哭別哭。小可憐兒。看得人多心疼。”

陸敏掙開他的手，“太麻了杭敬承。”

王來打完牌回來了，一見杭敬承就樂得合不攏，抓他去那間木工房，爺倆流起榫卯結構。

許紅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拎著收拾好的陸敏的東西，“老頭子！別說啦。你那半桶水晃什麼。敬承帶小敏走吧，時候不早了。”

王來依依不舍跟小兩口告別，“快生了吧，就這幾天。到時候打電話，我們也過去看看——人來接我們？不用不用，我們自己坐那個公車——哎呀，你說你，好吧好吧。早點見到我們乖乖曾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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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后期陸敏行不方便，杭敬承工作忙，沒辦法照顧，找了個阿姨幫忙。回到家時，阿姨已經準備好飯菜，冬筍燒，青椒炒綠豆芽和玉米排骨湯，阿姨手藝很不錯，陸敏胃口大開，喝了一整碗湯。

飯后，杭敬承去書房理工作上未竟的事，陸敏在客廳泡腳。

坐在沙發上，挨著扶手，將腳丫蹬在盆側晾干。

這段時間腳浮腫得厲害，先前大部分鞋子都穿不下了。

正巧杭敬承出來接水，還講著電話，瞥一眼，從廚房出來后徑直走過來，坐旁。陸敏以為他有什麼事，正等他開口。杭敬承偏頭，用耳側和肩膀夾住手機，俯拎起的雙，放到自己大上，自然地用手掌給按，繼續講電話：

“......你他明天下午給我回電話......申城那邊？蘇浩昨天把資料給我了......嗯，我知道，上周沒有錨定麼？有就那邊負責......”

這雙手直手指，不輕不重地用虎口從腳踝捋到膝窩，手背青筋微，陸敏靠在沙發扶手上，有些發。

可杭敬承講電話太認真，聲音低磁，不同于平時一貫的懶散勁，每句話都顯得雷厲風行。

陸敏不好去打擾他，從后出個平板，瞄他一眼，打開某個便簽，直接拖到底。

沒更新。

有點失。

陸敏垂著眼睛，隨手往前翻。

6.14

艸。

有兒了。

6.23

最近嗜睡，早上定十個鬧鐘，怕上班遲到。

遲到就遲到唄。

7.3

空從橫店飛回來，但要留校看晚自習。

青城一中。早點放假。

7.4

兒倆月了。

著肚子，還沒什麼覺。

7.13

放假。

孕吐嚴重，只能吃蘇打餅干。

8.14

孕吐緩解很多。

吃了冰。沒什麼反應。

趁肚子還方便，港城玩幾天。

8.16

頭暈，嗜睡。

查了查有點貧。

8.17

開始選小子了。

都好看。

8.19

產檢，男孩。

艸。

記錄從這里開始，停了一個月，直到九月下旬，才恢復更新。

9.22

肚子很明顯。

昨天給我兒子的胎，好像是腳丫，小子特有勁。

10.14

經常半夜筋。

10.30

胎頻繁，睡不好覺。

緒敏。

11.5

吃麻辣燙，怕被阿姨看到，結果燙到舌頭。

笨比貓。

11.14

腰疼得厲害。

二□□會小兔子乖乖。

12.4

宮去急診。

12.6

沒大礙。

出院。

今天是......一月十七，臘月初七。

杭敬承年底手里有隔項目，上個月七號出去，直到前天才回來。

講電話的聲音似乎停下來了。

陸敏將平板慢慢放下，想瞄他在做什麼。

杭敬承正回郵件，注意到的視線，扭頭，垂眸瞧。

陸敏抿，搭在平板上的手指迅速上劃退出。

“可以睡覺了嗎？”

“困了？”

陸敏點頭，杭敬承于是將手機放一邊，雙手撐在側，俯下來，抬起胳膊摟住他的肩膀。杭敬承撐手起，也借力坐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里有點慌。”陸敏呢喃，用腳尖勾拖鞋，“今晚上要是發了怎麼辦。”

距離預產期還有幾天，最近總有預要提前。

杭敬承笑，“能怎麼辦，去醫院。臭小子也該出來了。”

話是這麼說，這天半夜，杭敬承睡夢中被陸敏推醒，就聽拖著哭腔說肚子痛，好像要生了。

他瞬間清醒。

作者有話說：

1.18

兒子出生。

好丑。

辛苦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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