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宴請，林洲發現，從言語到行為舉止，都沒了那麼的輕松。

這也從不是什麼驚奇的發現，商有別，是高一等的。生意做到林建華這個地步，依舊需要放下姿態，察言觀，謹慎說話。

正推杯換盞間，包廂的門被打開，是如廁歸來的胡局長。他正在與旁的兩個人說話，似在極力邀請他們進來。

距離遠，只見一個形拔，另一個低一個頭，還有點胖。

似乎沒能拒絕邀請，胖的那個率先進了包廂。林洲發現，飯桌上的這些人都站起了，跟剛進來的人打了招呼。

聽了稱呼，再細看來人，是京州的二把手。

但跟在二把手后邊的人，林洲同樣有點悉。很久未見到過，他有點不確定。那人跟著進來，一同跟里邊的員打了招呼。似乎關系還很，被調侃著說，程總，你面子可真大。

他的態度卻很謙遜，只說哪里，多虧賞面而已。同時，還不忘向著飯桌上的林建華打了招呼，喊了聲爸。

這時林洲才徹底確定了，他是林夏的丈夫，程帆。

胡局長倒是作出驚訝狀，“原來林總，是程總的岳父。還有這層關系在，建華，你這不說，不厚道啊。”

“是我的錯。”林建華笑著回，“程帆，這麼巧。”

程帆點了頭，“沒想到您也在這。”

一陣寒暄過后，程帆也沒含糊，敬了他們一杯酒，再陪同著二把手出了包廂。

他們離開后，飯桌上的氣氛更濃了，宴請的賓客們，也似乎更熱了些。

林洲陪同著喝酒，在這樣功利的場合，當醉意尚未到來時，他再一次明白了，人為什麼要往上爬。

沒人要刻意追求高人一等，可在森然的等級排位與秩序面前，越往上，就會擁有越多的尊嚴，能將自我保護得更好。

飯局結束后，林洲陪同著林建華送著賓客，回頭時發現程帆也結束了宴請，見到了他們，他主走了上來。

“爸，許久不見，一起去喝杯茶？”

林建華點了頭，“好，林洲，你去車上等我。”

獨酌和宴請喝酒，是兩碼事。宴請時，再重要的場合與人，程帆都不會喝太多，并習慣在結束后，喝一點淡茶。

名利場，要披一張皮。看著別人再把他當回事，依舊是要低調，不該說的一句不說。

結束后，往往需要獨自呆一會，強行停下高速運轉的大腦，讓頭腦冷靜。此時，雖看似愜意地喝著茶，要跟人打道，他依舊沒輕松。

程帆給岳父倒了杯茶，遞到了他跟前，“工地的事，要我幫忙嗎？”

林建華一愣，他從沒如此直白地問過這種問題，這見面第一句就是這個，不是個好的開頭，“你怎麼知道的？”

“見夏夏心不好，力大，又不肯跟我說，我只好自己去查了下。”程帆喝了口茶，“岳父不會嫌我多事吧？”

“怎麼會？你生意那麼大，犯不著心這點小事。”

“哪里？一點小生意而已。”程帆搖了頭，“這件事也可以一點都不小。”

林建華看著他，“現在已經變小事一樁了。”

“那就好，損失大嗎？”

“這個現在說不清，做生意，總是在一些地方賺錢，另一些地方虧錢的。”

“當然，誰也不能凈做賺錢的買賣。只進不出，不符合做生意的規矩。”

這里的茶很一般，程帆放下了茶杯，忽然笑了，“夏夏這人也心態不好，一點損失，賠了就賠了。平時拉業務賺的錢，足夠賠了。要還不夠，我再幫幫忙，不就行了，多大點事。”

他說到前半句時，林建華就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禮貌而客氣的態度，卻上來就了底牌。

“不是心態不好，對工作太認真了。我回頭得跟說說，這麼件小事，犯不著這麼張。”林建華笑著嘆了句，“程帆，你這麼關心。把給你，我是真放心啊。”

“能讓您放心，我這個做晚輩的，就值了。”

林建華抬手看了眼表，“十點了，不早了，早點回去陪吧。”

見他站起后，程帆也沒再客套，話說完了，本就該走了。只是由他主提出，估計他心中有了不快。

但沒辦法，當一個人自無法糾正其行為模式時，就必須由外界來打破其自以為的平衡，被著再調整。

沒人做生意不要回報，他從不是個慈善家。當他的益人無法拿到回報時，他總不能坐視不管。

又是兵荒馬的一天，林夏白天在工地，晚上在公司，抓著項目部開會。要趁熱打鐵，帶頭做了自我檢討，再一個個的，做檢討。

錯誤也要有價值，那點犯錯的恥早被拋諸腦后，勢必要利用這次機會，進行部整頓。一個地方看似不經意地出了錯，但有問題的，絕不僅限于這一個地方。

被提醒說林洲不能來，說了句，那你明天把會議紀要給他，讓他寫份檢討給我。

結束后，留在了辦公室看會議記錄，起草文件，寫新的部執行程序。

加班到了九點，關了電腦。公寓雖離公司近，還能多加一小時班，但更想回家，明天再說。

林夏到家時，他還未回來。打了個哈欠，去了帽間找睡準備洗澡。看到睡被扔在了地上，還多了條他的領帶，彎腰拾起時心搖頭，他可真沒撿東西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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