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義憋屈地敬禮：“是！”

呂青松看著他：“困難……能克服嗎？”

周忠義子震了一下，艱難地說：“能夠克服！我一定會完師里代的任務！”

呂青松拍拍他，嘆口氣：“辛苦你了。”

說完，他就朝著周忠義鄭重敬禮，隨后轉離去。

老虎團是602的寶貝疙瘩，下達這種命令，就像是在割自己上的一樣。

在這里多停留一秒，對于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呂青松轉剛把門打開，整個人就愣住了。

“林輝？”

只見林輝就站在門口，紅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怎麼在這？”

周忠義驚詫的聲音立即從屋子里傳出來。

林輝沒有說話，眼睛死死的盯著呂青松，無比憤怒：“師長，這次演習，紅方不是和藍軍打平手了嗎，我們不是端掉藍軍司令部了嗎，為什麼還要解散我們團？”

“難道我立的功，還不夠讓我們團留下來嗎？”

呂青松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輝的功勞確實很大。

但這和解散隊伍，是兩碼事，本無法混為一談。

周忠義走過來，沖著林輝低吼：“林輝！你怎麼和領導講話呢，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我滾開！”

林輝倔強地說：“團長，我是老虎團的兵，這里是我的家，現在我的家馬上就要沒了，我有權利，也應該知道真相！”

他盯著呂青松，一個字一個字地：“到底，為什麼，要解散我們團！”

周忠義瞬間急火攻心：這臭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質問師長，他前途還要不要了！

他指著林輝剛準備劈頭蓋臉一頓罵，但話到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突然反應過來。

這小子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完全是為了整個團。

這一刻，周忠義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都紅了。

原來老子手底下兵，他娘的這麼有！

呂青松沉默了許久，看著林輝問：“林輝，我記得，你來這也沒多久，對這有那麼深的嗎？”

林輝無比嚴肅地說：“哪怕我只來這一天，這里也是我的家！”

“這里有我的戰友，我的班長，還有我敬重的連長，團長，和指導員，我已經離開過好多個家了，我不想這個家也沒了！”

周忠義背過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里何嘗不是他的家？

他在這，從排長干到連長，又從連長一路干到團長。

幾乎把自己所有青春年華，所有心和汗水全都留在這里。

部隊要解散，他比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難。

但為團長，他無法像林輝這樣，率的表達自己的緒，只能把一切痛苦掩蓋起來！

因為軍人的使命和職責告訴他，必須堅決服從命令，必須克服困難。

呂青松沒想到林輝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當初，他把林輝送去養豬的時候，這小子還是個玩世不恭的態度。

這才短短幾個月，心態竟然發生了這麼大變化。

看來，他已經找到了屬于自己當兵的意義，也是真心想要為一個好兵。

可惜了……

呂青松心中很是無奈，可命令是上面下達的，即便是他百般個不愿意，也沒有辦法。

他看著林輝，耐心的說：“林輝同志，可能是我剛剛用詞不夠準確，你們團其實不是解散，而是簡。”

林輝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呂青松深吸口氣：“林輝，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也知道你對這里有。”

“可時代在進步，部隊想要提升戰斗力，必須得簡人員，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以前一輛坦克需要四個人作，但新型坦克，只要三個人就夠了，那多下來的那一個，怎麼辦？”

林輝語塞了，因為他知道，多下來的那個，只能走。

呂青松嘆著氣說：“咱們部隊，雖然是一支擁有榮傳統歷史的老部隊，可到了該走時候，不論是你，還是其他團，甚至是我，都得服從命令。”

“咱們必須努力去適應部隊發展，你明白嗎？”

林輝滿臉嚴肅地說：“師長，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

“我只想通過我的努力和戰友們在一起，為了這個目標，我們所有人都拼盡全力。”

“可到頭來，我們卻忙了一場空，連自己的家都沒能守住！”

“夠了！

周忠義掉臉上淚痕，憤怒轉：“林輝，師長說的還不明白嗎？這和努力不努力，就沒關系！”

林輝焦急地問：“可是團長，為什麼非得是咱們團？”

周忠義無比心痛。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非得是咱們團？

他們團在演習里表現最好。

綜合績，全師第一！

尖刀六連，更是在過往的戰斗里，屢屢獲得榮譽。

他以為這次簡，肯定不到老虎團，可為什麼偏偏他們就是第一個？

周忠義抓著林輝的肩膀，鄭重地說：“你難過，我們更難過，可咱們是軍人，就必須服從命令！上面讓咱們解散，咱們就解散，讓咱們簡，咱們就必須簡！”

林輝抖了幾下，眼睛里淚閃爍。

他心里一肚子話想說。

但看著團長眼里無法掩蓋的痛苦和心酸，那些話，他始終沒能說出口。

因為即便是知道了愿意，又能怎麼樣？

軍令，如山！

呂青松拍拍他的肩膀：“林輝，你是個好兵，這次簡和你關系不大，主要是針對老虎團的，而且上面對你已經有了新的安排了。”

“這些天，好好和老部隊告個別吧，你這麼優秀，應該去更好的地方。”

林輝有些哽咽：“那他們呢？老兵們怎麼辦？”

他知道自己在演習里表現的這麼突出。

上面肯定會首先考慮到他的安排。

可他不想走，不想離開班長，他還答應了二虎和王勇他們一起進尖刀連的。

難道又要食言了？

呂青松看著他說：“團里那些好兵都會留下，他們會被分配到其他團里，讓我們師戰斗力進一步提升。”

“至于部分老兵……即便是他們回到地方，我相信也絕對不會給602丟臉，他們依舊會發發熱，給國家和人民做貢獻。”

說完，呂青松退后一步，朝著林輝敬了個禮。

后跟著的軍驚恐的瞪大眼睛。

他做夢都沒想到，師長竟然會破天荒地給一個小列兵敬禮？

這是何等殊榮？

“走吧。”

呂青松見林輝沒有任何反應，無奈嘆口氣，轉離開。

林輝呆呆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周忠義此刻的臉也緩和了下來，他上去拍拍林輝，想安幾句：“林輝……”

但話到邊，始終說不出口。

周忠義無奈的搖了搖頭，轉就回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不僅僅是林輝，連他也得好好靜一靜……

林輝整個人渾渾噩噩，大腦變了一團漿糊。

他甚至連自己是怎麼走回宿舍的都不清楚。

林輝坐在凳子上，像個木偶一樣，兩眼空。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就算是努力了，結果依舊這樣。

難道這次，自己又要離開了嗎？

林輝心里無比煎熬，他突然覺得部隊太復雜了。

明明干的這麼出，可卻逃不過被簡的命運，既然這樣，那努力的意義又是什麼？

到頭來連家都保不住。

“嚯，你們買了這麼多東西，是把服務社打劫了嗎？”

就在這時，走廊上突然傳來說話聲音。

王勇笑嘻嘻的走進來，看到林輝后愣了一下：“輝哥，你都回來啦？”

陳二虎抱著個大紙箱子，箱子里零食堆小山：“輝哥輝哥，你快看，俺買了好多好吃的，有牛干，火腸，無花果，辣條，鴨，爪子……”

見林輝坐在床上，像是聾了一樣，本沒聽見。

“輝哥怎麼了？”

“不知道啊？”

許達慢慢走過來，推了推他：“林輝，你怎麼了？”

林輝抬頭看著班長，心無比復雜。

他很像把事告訴大家。

但看到三人臉上洋溢著的開心笑容，他最終選擇把話咽了下去。

有些痛苦，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輝哥，你咋啦？”王勇湊上來：“是不是拿了二等功，開心的人都傻了？”

陳二虎看著林輝，不好意思的說：“輝哥，是不是買的零食太多，你心疼錢了？你別怕，這些錢俺們都付過了，王勇說他來請客。”

“滾你丫的！”王勇瞪著眼睛：“二虎，剛剛在小賣部，咱們明明說好對半的！”

陳二虎嘿嘿傻笑：“俺不是怕你不愿意嗎，俺知道你好面子。”

林輝看著吵吵鬧鬧的倆人，努力出一微笑：“吵吵啥，有大哥在，還能用得著你倆掏錢，不知道咱家是殺豬的，不差錢啊？”

“讓我看看有啥好吃的，都死了，嚯，真買了不啊……”

許達愣了一下，但也沒太多想，也趕跑過去：“鴨是我的，可樂是我的，都別和我搶！”

……

轉眼，兩天就過去了。

這天清晨，營區里突然傳來急集合哨聲。

所有人迅速穿戴整齊，沖到外面集合。

林輝看著遠場，團長滿臉嚴肅的站在哪里，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一不好的預，涌上心頭……

很快，全團所有人集合完畢。

“一連集合完畢！”

“二連集合完畢！”

“……”

周忠義點點頭：“稍息，立正！”

啪的一聲。

所有人全部把腳扣上。

剔，站的和鋼槍一樣筆直！

周忠義目掃過所有人，嚴肅的說：“同志們，今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和大家說！”

林輝瞳孔收，心都微微抖了一下：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