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眼皮子了，很快移開了目。

阿朝細嚼慢咽地吃完，十蠶蛹很自然地擺在桌邊，又掃了眼桌邊的點心：“哥哥，我還想再吃一塊糯米玫瑰糕。”

點心外皮格外，幾乎是夾起來就碎，阿朝平時都是直接上手，眼地看著謝昶，小聲地指揮：“哥哥你直接幫我拿過來吧。”

謝昶似是認命地嘆了口氣，巾帕凈了手，拿了一塊遞到邊。

阿朝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糯米玫瑰糕外皮松香糯，里頭的玫瑰餡兒清甜可口，阿朝的這一口才堪堪到餡兒，實在意猶未盡，又張咬了一大口。

沾了量玫瑰花的櫻愈發水潤鮮紅，的瓣不可避免地過指尖，謝昶幾乎是渾一僵。

阿朝完全意識不到這些，也毫不曾注意到，男人愈發深濃的眼神。

最后還了他指尖的殘渣，邊吃邊笑道：“小時候都是哥哥給我喂飯吃，爹爹說，哥哥還給我洗過澡呢。”

說起來，與哥哥自相伴的還真不是尋常兄妹能比得上的。

京中這些王孫貴，個個出人丁興旺的大家族，就說李棠月，能對上臉的族中兄弟姐妹就有幾十人，至于散落在大晏各地沒見過面的，一表三千里、一堂五百年的兄弟怕是百上千。

可與哥哥不一樣，謝家只有他們兄妹二人，可以說，是哥哥一手帶大的。

頭一回握筆，頭一回寫字，頭一回逛廟會，頭一回吃糖葫蘆……時所有的記憶都與哥哥有關。

這輩子，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哥哥對還要好的人了。

吃完里的點心，頭夠到桌邊抿了口茶，再回去看他時，卻發現那與自小相濡以沫的哥哥此刻臉泛青，神難辨，一雙黑眸暗得像寒冬的雨夜。

那種忽如其來的陌生，竟讓一時不敢細細打量。

手指忽然有些疼，是一種帶著迫的疼。

阿朝怔怔地收回目，將十個蠶蛹般的爪子仔細檢查一遍，最后出一臉茫然。

什麼也沒做，也并沒有到傷口啊。

謝昶閉上眼睛，直到驅散腦海中所有滋生的雜念，這才緩緩松開了握拳的手。

指尖還有舐過的痕跡，謝昶拿巾帕將那一點殘渣拭干凈，只是那種熱的，卻似乎怎麼都不去了。

阿朝還在小心翼翼地手，好在很快就沒再疼了。

良久之后，聽到側男人微啞的嗓音：“吃完了？”

阿朝點點頭。

謝昶道：“去書房吧。”

長榻的炕桌上擺了棋盤，阿朝下緞的繡鞋，盤坐了上去，膝上蓋了張灰鼠皮毯。

下棋頗耗功夫，謝昶命人燒了爐銀炭送進來。

簡單的規則阿朝還是明白的，只不過的水平僅限于陪人消遣逗樂，遇上稍微會下的，很快就能被人殺得片甲不留。

謝昶將黑棋的棋奩推至面前，才意識到那包得蠶蛹般的小手也抓不了棋子。

阿朝角一咧：“嘻嘻。”

謝昶無奈地將棋奩收回：“告訴我下哪，我替你下。”

蠶蛹指了指最中間的位置，地方大，寬敞。

雙方排兵布陣，謝昶倒不急著攻城略地，先帶著將規則理清楚，即便對方上趕著前來求死，他也沒急著將黑子吞吃腹。

阿朝很快信心大漲，有種與當朝首輔平分秋的自豪。

“下一步。”他抬眸。

阿朝不假思索地指到一落子點，功地吃下對方三顆白子。

半個時辰過去，黑子已經占領大片江山，正當阿朝沾沾自喜之時，對面突然傳來一道淡淡的嗓音：“規則都明白了？”

阿朝用力地點點頭。

謝昶抬眸，又問一句：“那我可以開吃了麼？”

阿朝：？

難道你方才本沒在認真？！

訥訥地點點頭，隨后就眼睜睜地看著形勢扭轉，哥哥的白棋一步步擴張，猝不及防間，黑棋已經失去大片領地。

謝昶還在追不舍：“這一步下哪兒？”

阿朝巍巍地指了一個地方，但很快就白子吃干抹凈。

現在一聽他問下哪，就能覺到一副吃定自己的運籌帷幄，而的黑子正在樹倒猢猻散般地土崩瓦解。

一盞茶過后，黑棋慘敗。

謝昶將剩下的棋子放回棋奩：“你的水平，不出意外是不會墊底的。”

阿朝的眸一瞬間死灰復燃。

“但也僅能下過崇寧公主，”謝昶喝了口茶，“去年年底的圍棋課，崇寧公主是墊底。”

阿朝訕訕咳嗽兩聲，心虛得很：“那……謝閣老的妹妹只能下倒數第二嗎？”

謝昶心下微忖：“方才白子是如何排兵布陣吃掉黑子的，你可能看明白？”

阿朝痛苦地搖搖頭，方才滿眼都是自己失去的江山，只顧著惋惜了，哪還記得如何排兵布陣！

謝昶嘆了口氣，又給擱棋盤上演示一遍，小丫頭仍是一臉茫然，腦海中一團麻，仿佛在看白日千變萬化的針法。

罷了，他最后給留了三板斧，“這三招學會了，明日至能下過三人。”

阿朝終于點點頭，臨時抱佛腳的績，看得過去就！于是趕忙將棋面上三種吃子技巧死記背下來，直到深深地刻進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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