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想過嫂嫂會是什麼樣的人。
哥哥是居首輔,自然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子。
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能將府一應事務打理得妥妥當當的,似乎最適合他。
又或者,是一位名滿天下的才,是能讀懂他的詩,懂他的理想抱負,能與他產生共鳴,帶給他心靈藉的人。
哥哥……其實是個很孤獨的人啊。
可不論如何,終究會有那麼一個人出現的。
好在戴著幕籬,外人瞧不見眼底淡淡的失落。
旁邊很快沒了聲音,蘇宛如又忍不住琢磨,難道謝閣老只是對這個妹妹超出了尋常兄妹的界限,而阿朝本人并不知曉他的心思?所以阿朝在問這些時,他并不好正面回答?
一番思量之后,蘇宛如自己都覺得費解。
是真的想問一句:“他愿意上元陪你放荷花燈、牽你的手逛玉鉤橋,這是兄長對妹妹該做的嗎?他每日來接你下學,圍棋課及時過來替你解圍,你知道文淵閣到含清齋多遠嗎?幾乎就是從紫城最東至最西,橫大半座皇宮了,堂堂首輔,有這麼閑?”
親眼見證一樁,又同時有多件不尋常的小事可以證明這個,卻又不能當面點破,蘇宛如覺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
尤其在姜燕羽面前,又不好多說。
蘇宛如明白姜燕羽的心思,只是自從兩年前被拒,便不敢在姜燕羽跟前多提謝昶了,但也未曾聽說對其他人有意。
素來眼高于頂,泛泛之輩如何得了的眼?
有幾位公侯世家的子弟,是連正眼都不愿瞧的,去歲的上元,那位新科榜眼猜出了的燈謎,還不是轉就走。
歲末時,崇寧公主想讓謝閣老來含清齋授課,姜燕羽當時并未表態,蘇宛如便知道,心中恐怕還是念著那位的。
掛完五彩箋,蘇姜二人進了花神廟,李棠月帶著阿朝到后山種花。
花朝節歷來有種花挑菜的風俗,花神廟年年也會提供花樹的苗,供香客們種植、觀賞。
李棠月挑了一株桃樹苗,“春日桃花開時,可以做桃花糕,待夏日結了桃子,我定是要親自過來采摘的,桃膠到時還可以拿來做羹湯。”
阿朝不抿一笑,這姑娘果然滿腦子都是吃喝二字。
李棠月撥了撥手里的桃樹葉,越瞧越歡喜,“阿朝你種什麼?”
果然還是牡丹、桃花和海棠最小娘子們歡迎,阿朝逛了一圈,竟然在角落里看到一株白蘭,“就這個吧。”
從前南潯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白蘭,哥哥送的及笄賀禮也是一支白蘭發笄。
兩人便到后山挑了空地,將桃樹苗和白蘭花苗栽了下去。
李棠月很是期待桃樹能很快開花結果,阿朝也盼著白蘭早日長大,來日若有機會,或許可以帶哥哥來瞧。
花神廟的齋飯也是一大特。
漫山遍野的薺菜最是新鮮,用來做薺菜羹、薺菜春卷、薺菜餃子,哪怕是涼拌都有滋有味,這時節的春筍也極為鮮脆爽,為了迎合小娘子們的喜好,花神廟還會采摘新鮮的花瓣做各式各樣的點心。
們在廟里的膳堂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外面就是灼灼桃花、葳蕤草木,微風拂過柳枝,攜來淡淡的芳草氣息,煞是愜意。
李棠月甚至還點了一壺桃花酒。
阿朝謹記上回鹿酒的教訓,即便桃花酒對子無礙,在外面也不敢的。
跑堂的小二過來問:“姑娘喝什麼茶?”
阿朝掃了眼食單,要了一壺茉莉花茶。
凌硯命在暗中保護,上回春未園的事一出,大人雖未責罰,但眼可見是了大怒的,這回姑娘出門,他必然是寸步不離地盯著,尤其姑娘在外面每一樣口的東西都要仔細。
瑞春接過他手里的銀針,給桌上的飯菜和花茶都驗了毒,這才放心讓阿朝用膳。
李棠月見這陣仗都驚得說不出話,“你們府上用膳也太仔細了。”
也是帶了丫鬟出來的,因著晌午過后還有更熱鬧的十二花神舞,中間有段時辰的空暇,素日又有午睡的習慣,便遣丫鬟去尋廟里的管事,到后院開兩間廂房留待午后歇個晌。
阿朝也覺得驗毒很麻煩,不過哥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仔細些也沒什麼不好。
兩人用完午膳,便到后山的廂房歇息。
整個后院煙熏火燎,中央是一尊青銅大鼎,一旁設條案,供留宿后山的香客祭拜花神,有祈求收的花農,也有求姻緣的小娘子。
好在晌午這會兒香客們都在膳堂,或者回到自己的廂房休息,別院還算清靜。
廂房陳設古舊,顯然有了些年頭,不過灑掃得倒是很干凈,屋外的環境也很清幽。
阿朝在臨窗的案幾前坐下,瑞春無奈地拿出包袱里帶來的書本。
“姑娘真的不小憩一會麼?”
阿朝搖搖頭,還是決定利用這點時間,將《九章算》均輸一卷中未吃的問題拿出來重新做一遍。
以現在的水平,要想考進前三名可不容易,至姜燕羽與崔詩詠這樣的,都是自學習算的,想要短時間趕上們很難。
靜下心算題,瑞春也不敢打攪,輕手輕腳到門外候著。
李棠月的丫鬟翠芝也候在門外,兩人說了會話,便見后院的管事匆匆朝這邊過來,說后山園圃幾個小娘子為爭一線充足的空地起了沖突,手底下的家丁扭打在一起,壞了不新栽的樹苗,其中就有阿朝的白蘭和李棠月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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