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夫人也自知沒臉，可眼下除了太后還能求誰，“聽說是謝首輔親自呈上的票擬，這是要將我夫往死里啊，還請太后娘娘做主啊！”

居然又是謝昶！

太后橫眉瞪目，一掌拍在桌案上，心口一時起伏難平。

當初殷重玉也是因為他從嚴置，流放北疆途中丟了命，如今安伯落他手，恐怕也是兇多吉了。

安伯夫人跪在地上涕泣漣漣：“如今也只有您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了，他到底是您的親侄，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太后被哭得頭疼，了太道：“好了，皇帝那邊哀家自會去說，只是皇恩浩也擋不住他罪惡滔天，你也好自為之吧。”

安伯夫人哭哭啼啼謝了恩，退了下去。

太后坐在榻上長長吁口氣，安伯有個兒，原想著扶持一把，將許配給自己的嫡孫，可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安伯不掉腦袋都是皇帝仁慈了。

人一走，太后也沒了禮佛的心，正回宮思量對策，卻見含清齋的十幾個姑娘搬了畫架，整整齊齊坐在臨溪亭下作畫，那個著天青綠垂柳暗花長的丫頭，可不就是謝昶的妹妹！

眾人見太后迎面走來，趕忙放下手中的筆墨，起行禮。

太后抬手示意眾人起，盯了一眼阿朝，又側頭詢問邊的教諭：“今日這含清齋可真是熱鬧，不知課題為何呀？”

授課的是翰林圖畫院的一名畫師，聞言拱手道：“回太后，是‘暮春’，時下春將闌，落花瓊玉也是人間妙景，下便想著，讓各位姑娘在殿外取景作畫，不想驚擾了太后禮佛，還請太后恕罪。”

太后笑道：“張教諭別出心裁，何罪之有？你們也都莫拘著了，既是取景作畫，那就繼續吧。”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外取景作畫，也是姜燕羽的提議。

都知道太后今日會在咸若館禮佛，而臨溪亭又是進出攬勝門必經之，能在太后面前個臉，展示自己的畫功，也是難得的好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果然太后瞧過姜燕羽筆下的《落花墮枝圖》后出了贊許的目，又掃一圈其他人的，果真沒有再比這幅更有意境。

到這位謝家小姐，太后瞧了眼畫中的鳥，不冷聲一笑：“這是何？倒是稀奇。”

阿朝知道自己沒有畫出神韻來，聞言不有些臉紅，垂首如實道：“回太后，是杜鵑。”

太后一笑：“謝閣老難道從未教過你作畫？這畫功還需狠下功夫啊。”

阿朝心道太后怕又是來挑刺的，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拱手應道：“臣慚愧，謹記太后娘娘教誨，日后必當勤學苦練。”

太后意味深長看一眼，再看看那畫，“也是，畢竟不是嫡親的兄妹，也不是人人都像他謝昶那般天縱奇才，只是首輔大人畢竟收留了你，也該盡好教導之責才是，畫這樣，說出去到底不……”

“沒有教導好阿朝，是臣的失職，臣這就將人領回去，好生教導。”

從聽到那句“不是嫡親”開始，阿朝幾乎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以至于后來太后話音未落，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悉聲音打斷，而那只溫熱的大掌覆上自己的手背時，阿朝仍舊渾冰冷發寒，腦海中一片恍惚。

什麼，不是嫡親的兄妹？

什麼，首輔大人收留了你？

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清楚分明，可連起來卻不解其意。

太后究竟在說什麼？為何一句都聽不懂……

第47章 ◇

◎與十指相扣◎

一道鶴補緋袍、鵠峙鸞停的影踏攬勝門, 隨之而來的還有那道著威的寒涼嗓音，整座臨溪亭下眾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起來。

太后正在氣頭上，瞧見謝昶急不可耐地來替這丫頭解圍, 當即冷哼道：“怎麼, 哀家堂堂后宮之主，還管教不了含清齋一個小丫頭了？謝閣老日理萬機, 還有工夫出后廷, 前朝大事還不夠你管的, 倒管到哀家頭上了？”

謝昶握住小姑娘冰涼僵的手掌，邊的笑意也出幾分肅殺之氣：“太后言重了，臣不敢。”

太后想起安伯獄一案，當即怒極反笑，低了聲道：“謝閣老有何不敢, 起哀家的娘家人來，可沒見你半分手！”

謝昶垂眸一笑，沉片刻：“太后若想說這個, 不妨借一步說話。”

自己母家背地里那些齷齪自然不宜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太后往外移步。

阿朝察覺到自己僵的手掌被人牽起，混混沌沌地側頭, 看到哥哥悉的面容, 可一切都好像與從前不一樣了，好像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在崩塌，在悄悄地失去。

也許是太后的話給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仿若魔音貫耳，一字字敲打在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神經, 以至于此時再看哥哥的眼神覺得很陌生。

是與以往完全不同的, 帶著某種堅定的, 溫的陌生。

這種陌生讓害怕到想要手，可那個人卻地握住了，現在四肢都是無力的，本沒有力氣掙，只能傀儡般任由他牽著往外走。

幾人一走，臨溪亭下眾人神各異。

李棠月與孟茴對視一眼，悄聲道：“太后方才是何意啊，難道阿朝與謝閣老不是親兄妹？阿朝只是被謝閣老收留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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