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靜語的眼淚一滴滴地出眼眶，覺得自己真失敗啊，似乎又要被方旭說服了。

好不容易做出來的一棵櫻花樹，在業居然被人嘲笑諷刺，說他發瘋，說他傻。還好方旭沒有說出他的名字，要是大家知道這棵樹是駱靜語做的，他以后都要沒臉在這個行業混下去。

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

就只能這樣一天天地過下去嗎？

一年365天，先做春節&人節生意，又做花朝節生意，再做一個月定制，去上海進修一個多月，回來后開始籌備漢服節，完了就是圣誕款，一年又一年，就要這麼過下去嗎？

想想也沒什麼不好的，今年賺得能比去年多，也許能賺四十多萬，比姐姐和姐夫都厲害多了，更不要提陳亮和岳奇那些老同學。

但為什麼還是會這麼傷心？方旭也沒說錯啊，他就是個聾子，不能拍視頻，不能給人開線上課，更不可能做沙龍給人面對面教學，他不能干的業務這麼多，又憑什麼想要得到好的機會？

好的機會是留給健聽人的，他不配！他就不應該去學燙花，花這麼多時間力和錢，辛辛苦苦鉆研技，到頭來天花板就這麼點低，他著了，頂天了，過不去了！

啊……為什麼又哭了啊？

小時候不懂事，老哭，怎麼長大了還會哭呢？

最近幾個月真是見了鬼了，掉了這麼多次眼淚，還是男人麼？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聾子，啞，還癡心妄想在國燙花界出人頭地，做著和歡歡結婚的春秋大頭夢，真是天真又傻。

駱靜語出幾張紙巾抹掉眼淚，又抱了禮一會兒后，把小貓放到地上，自己坐回工作臺邊，繼續埋頭組裝起那枝紅牡丹。

占喜下班回來后，很快就發現駱靜語不對勁。

他很沮喪，周都失了活氣，連親都特別敷衍，眼睛里一點神采都沒有。

吃完飯，占喜問他想不想出去散步，駱靜語搖搖頭，給比了個簡單的手語：【我累了，你回家。】

占喜哪兒會走啊，注意到玄關柜上的一盒糕點和一兜水果，坐到駱靜語邊耐心地問他：“小魚，你怎麼啦？為什麼不開心？今天有誰來過了嗎？”

駱靜語不想說，閉著對搖搖手。

上次被方旭噴了一通后，他就不敢和歡歡見面，怕自己會崩潰，緩了幾天才緩過來。這一次，他也沒法阻止歡歡來家里吃飯，就想吃完趕走，好讓他一個人面壁思過。

占喜沒那麼好糊弄，小魚雖然是個很敏的人，很多想法會藏在心里不愿意說，但他倆認識幾個月了，更知道的是小魚溫和單純，待人真誠友善，是個沒有壞心眼兒的人。

這樣的小魚能經得起大風大浪，因為他骨子里有一種韌在，同時他又可能在某個瞬間不住一丁點的打擊，就像他和池江先生第一次見面后那樣，整個人陷低谷，需要琢磨好久才能重新振作起來。

今天，他肯定又是到刺激才會變得這樣消沉，占喜眼睛又向那些糕點和水果，腦靈一閃，問：“是不是方旭來過了？”

他沒看，占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用手語比了個【方】。

駱靜語子一抖，倏地一下抬眼看。

多簡單的人啊！占喜想，本就經不起試探，一問就問出來了。

又問：“方旭對你說什麼了？你倆吵架了？”

駱靜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太難過了，縱有一肚皮話想對歡歡說，一想到看不懂手語，自己打字又麻煩，頓時就沒了說的。

讓他自行消化吧，他能想通的，駱靜語左手抓過占喜的手，低著腦袋緩緩搖頭，右手比了個手語：【不要問。】

占喜的脾氣也上來了，不能這樣的！不能讓他把什麼都悶在心里！

輕駱靜語的臉頰，看著他垂落的雙睫，打手語道：【可是我想知道。】

駱靜語眼神凄凄地看著。

【我想知道，小魚。】占喜慢慢地打著手語，不練，每個手勢卻清晰標準，像教科書上的示范，【你告訴我，慢慢說，我們聊聊，我想知道你的心里話。】

駱靜語還是搖頭，甚至閉上了眼睛。

占喜不想放棄，知道如果這次放棄，聽他的話離開，下次再到同樣的況，小魚更加不會對開口了。

人難過的時候需要發泄需要排解，就好比在家待到窒息時，就瘋狂地想找羅欣然傾訴。不信小魚不想對開口，他就是因為開口難，兩種通方式都很難。占喜真想快快地學好手語，如果有紀鴻哲的水平就好了，小魚就不會這麼難過。

不管怎樣，這一天占喜是不打算放過駱靜語的，和他耗上了，不回八樓了，就待在這兒，看他能沉默到什麼時候。

他們在沙發上面對著面，占喜的右手依舊和駱靜語的左手相牽，的左手安般地挲著他的臉頰，一下又一下，沒有停下過。

他不睜眼，也無所謂，讓他知道在這兒就行了，想聽他說話，想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想知道他心的想法。

小魚的心思是如此纖細，又是那麼堅韌強大，知道他會開口的，只要過了心里的那一關，他會明白過來。

還是他的蛋老師，就像當初每一個夜晚9點半，他倆準時上線開聊，那會兒都沒有不耐煩，何況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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