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靜語打手語道:【你跳舞,也好看。】
占喜搖頭:“我沒學過,小魚你知道麼?我小的時候也想學跳舞,那時候我去桐縣縣城上作文培訓班,有個舞蹈班在收人,老師說我細手細腳,韌帶也,是跳舞的好苗子,希我去學舞蹈。我好想去,想穿著漂亮的小子跳舞,但是我媽不同意。”
短暫停頓后,占喜看著駱靜語的眼睛又開了口,“我媽說,孩子學跳舞腳趾頭會變形,人還容易傷,以后也不可能走舞蹈這條路,只學幾年沒意思。”
駱靜語專注地看著的形變化。
“唉……”占喜嘆口氣,“我媽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不會問問我的意見。我提出來,會用一百種理由來否決,然后幫我做下自認為正確的決定。”
占喜苦笑,“那時候我才八歲,有個子國際象棋大師特別火,拿過好幾屆世界冠軍,我媽就自作主張給我報了國際象棋課。我當時呢,圍棋、象棋、軍棋……什麼棋都不會下,一下子讓我去學國際象棋,我學得很差,每次和同學下都是輸,輸到哭鼻子。我就不愿意再學,我媽就罵我浪費錢。”
駱靜語忍不住笑了一下。
占喜瞪他:“你還笑!”
他立刻又換回溫臉。
占喜繼續往下說:“這只是我從小到大,和我媽相中發生的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要不是我家那邊只是個小鎮,實在找不到像樣的工作,肯定會把我拴在邊。現在也差不多了,不允許我離開錢塘,上大學、工作、安家都必須在錢塘,哪怕北京上海有更好的機會,都不會同意我去。”
“我以前小,從來不覺得我媽有哪里不對,覺得特別我。不讓我學跳舞是為我好,我自己不爭氣,怎麼連國際象棋都學不好?我媽說孩下棋果然比男孩要笨一點,我應該去學英語,孩學英語就會比男孩好,我當時深信不疑。可是后來我長大了,離開小鎮來到錢塘,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尤其是我的室友,就是我推給你的那個公號的作者,羅然吃瓜,你還記得嗎?”
駱靜語點點頭,他關注了“羅然吃瓜”,雖然吃瓜老師每天發的推文都和娛樂圈、影視綜藝有關,駱靜語看得云里霧里,但他還是每篇都看了,就因為這人是歡歡的同學。
占喜笑了一下,“我影響很大,是一個最熱衷打破常規的人。我開始意識到我和我媽的關系不太正常,做的很多事已經對我的生活造了困擾。上大學后,直到現在,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從這種困擾里掙出來,達到一種平衡,我想要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又不想讓我的媽媽生氣。”
占喜盯著駱靜語,“小魚,我說的,你聽明白了嗎?”
駱靜語點點頭,握了的手。
占喜認真地說:“但我現在發現,這種平衡是不可能存在的。要麼就是過我,完全掌控我的生活,要麼就是我過,完全離的掌控。我想要自由,就必須推翻,不可能和平解決,沒有其他辦法。”
說到這里,沉默下來,駱靜語忍不住打手語問:【你現在是怎麼想?】
占喜抬頭了天,低頭后又看著駱靜語:“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必須要改變我和我媽的相模式,我必須要強一些,以后,我的所有事都要自己做決定,不能再被胡干涉。如果曾經給過我正向的引導,那麼我現在還會考慮聽取的意見。可是已經快六十歲了,很多思想非常陳舊,一直認為孩子就應該做朝九晚五的穩定工作,不能加班,不能出差,不能應酬,否則就是不正經的人,對我嫂子的評價一直都是這樣。”
占喜自己說著都想笑,搖頭道:“我媽認為男人才要斗事業,不干家務很正常,就一點兒也沒覺得我哥哪里有問題。讓我去考公務員,說是鐵飯碗,以后嫁人了可以讓婆家看得起。我其實不排斥考公務員,我排斥的是給我的考公理由。而且,我上大學時學了自己想學的專業,有自己的職業規劃,也說不上對或不對,但試都沒試就讓我放棄,我真的接不了!”
占喜說的每段話都很長,駱靜語讀得略微吃力,眉頭都皺起一些。幸好說得比較慢,他又很了解的發聲方式,即使沒有字字句句全部看懂,大概的意思還是能了解。
駱靜語拿出手機打字:【我小時候,做手工,很多人笑了,說我是娘跑,我多不里。我知道什麼我想要,夢想,是要堅持,做自己,別人的說話不要聽。】
占喜看完他打的字,“嗤”一聲笑出來:“還有人說你娘炮啊?你怎麼這麼可憐?”
駱靜語聳聳肩,搖頭苦笑,打字道:【小哲笑過我了。】
“紀鴻哲這麼過分的?”占喜氣道,“一邊笑你,還一邊拿你做的小禮去泡妞,你也肯給他呀?”
駱靜語笑著打手語:【沒辦法,我打不過他,我太瘦。】
“哈哈哈哈……”占喜笑得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良久,抬起頭來,駱靜語一直轉頭看著,占喜說:“小魚,我和你說實話,假設我現在是單,邊沒有你,我到這次的事,一開始會生氣,可過了以后我很有可能還是會像以前那樣聽我媽的話。繼續去考公務員,去和介紹的男孩子相親。有一天,我可能會考上,又有一天,我會和相中的男人結婚,我也許會過上讓人羨慕的安穩生活,就這麼慢慢地到了三十多歲,四十多歲……我可能,會忘記二十四歲的自己,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可能,會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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