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有一對特別有的父母, 他們沒有互相責怪, 給予了高元全部的與鼓勵,才讓他度過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歲月。
高元休學兩年, 不停地治療、復健,去過北京和上海的大醫院, 也被那些七八糟的莆田系醫院騙過錢。
脊髓炎導致的后癥是他的雙下肢變得綿無力,萬幸的是病灶位置比較低, 沒有影響他雙手的功能,大小便也沒有完全失。
和意外傷害造的完全脊髓損傷不太一樣,高元的還有些知覺, 一開始的確是站不起來,要靠椅行,更別提走路,但經過三年復健,他的雙上肢力量增強許多,終于有一天,他能撐著兩支腋拐、雙不用護也能站起來。
這令他欣喜若狂,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
從站到走又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高元的進步眼可見。
他已經長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機能正是最巔峰的階段。他很努力地練站,增強下肢力,從不懈怠。終于,在高元十九歲生日過去后,奇跡在他上發生,被醫生斷言再也站不起來的他,可以撐著腋拐在平地慢慢地行走了。
高元是一個心堅韌的人,堅持復健是表現之一,從未放棄學業便是表現之二。
他發病時父母才四十出頭,很多人勸他們再要一個孩子,因為高元的疾病很可能會影響他未來的婚育,不過高父高母沒有同意。
四十多歲的年紀再要一個孩子風險太大,經濟力也大,高元又需要人照顧。兩夫妻商量后決定就這樣吧,好好培養高元,孩子還年輕,這輩子的路還很長,沒人規定不好了人生就會完蛋。
于是,在父母的鼓勵下,高元十七歲時重回初中繼續學業,并且在幾個月后的中考中考上了一所普高,又在三年后,也就是他二十歲時,考上錢塘一所本科院校的公共管理學院,學習社會學專業。
高元早早地就給自己定下目標,畢業后要去考殘聯為殘疾人特招的公務員崗位。所以在四年大學生活中,他了黨,積極地參加各種社會活,做公益,加椅俱樂部,還輔修心理學,把生活過得充實又。
只是,夜深人靜時,高元也會對未來產生一迷惘。
他從沒談過,拖著兩條病和拐杖,在孩子面前實在自信不起來。
高元長得清秀,大學里有孩對他表達過好,可他分辨不出對方是出于同還是好奇,所以從未給出過回應。
爸爸曾經委婉地問過他,他還能不能,把他鬧得滿臉通紅,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媽媽明里暗里囑咐過他,可以談,但不要招惹健康的孩,因為這樣的很大可能會無疾而終,對方家庭不會同意,最后傷的人必定是高元。
家里有個殘疾孩子,父母總是想得很多。高父高母自然是希高元可以結婚,生不生孩子無所謂,能有個人和他相互扶持一起往下走就行了。
他們的想法很現實,現實到近乎殘酷,他們希方最好是輕殘,健全的怕人跑了,重殘的……高元都已經算重殘,再娶一個重殘的,家里實在吃不消。
高元了解父母的想法,但他沒有表過態。
對于結婚,他真的信心不足,這些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學業和復健上,盡管他的生活完全能自理,還是沒對任何孩過心。
有時候,他也會對產生向往,有時候又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和誰在一起都是拖累,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二十四歲的高元大學畢業,開始準備起殘聯的考試,其他事兒都被他放到一邊。
他很清醒,現在的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朋友,而是一份穩定的工作,可以讓他自己養活自己,不想再讓父母擔心。
為了能增加考上編制的資本,高元報名參加了一場為期一周的初級手語培訓,每天下午2點到4點上課,地點是在錢塘市盲聾學校。
高元第一次去盲聾學校的那一天,烈日炎炎,學校正在放暑假,放眼去一個人都沒有。
他到得很早,這時候還沒到1點。高元沒坐椅,從出租車上下來后,獨自一人撐著兩支腋拐往學校里走。
他的臂膀很有力,這樣一段路對他來說并不是難題,兩條雖然沒什麼力氣,好歹還能,至于旁人看他的眼都不算什麼,他早就習慣了。
高元走到教學樓樓下,抬頭向樓梯。
培訓是在三樓,他之前就打聽過,教學樓并沒有電梯。母親本來想陪他一起來,高元沒同意,這次培訓天天都要上課,以后他工作了也得自己出門,哪能被幾層樓梯給難住?
高元給自己鼓了鼓勁,雙拐撐到第一級臺階上,撐穩后,更靈敏些的左先邁了上去,再用力把右提上,這樣便算是上了一個臺階。
他的左覺和力都比右強,走路時重心難免會落在左上,幾年下來導致他的左右肩膀有一點點落差,是輕微的脊柱側彎,不注意看不容易發現,掉服洗澡時會比較明顯,這也是他不談的原因之一。
高元的格偏穩重,話不多,做事很踏實,日常與健全的同學、朋友們相時還算放得開,并不避諱談及的殘障,還會給他們講講他的生病歷程。
但是心深,他知道自己與別人是不一樣的,自卑的緒被他埋得很深,不會輕易讓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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