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亮著微弱的，他聽到翻的靜抬起頭，不確定地輕聲問：“醒了嗎？”

秦昭寧嗯了聲，大概是睡太久，乍一出聲顯得有些悶悶的。

“小學弟，我想喝水。”

宋灼起，倒了杯水給。

秦昭寧沒坐起來，低著頭喝了兩口，將杯子放到床頭柜上。

將枕頭墊高，看向還站在床邊的宋灼：“老板不是說今天有客人離開，能騰出一間新房嗎？”

“他算錯時間了，那間房被另外的客人訂了。”宋灼在床邊坐下，“所以姐姐，還得委屈你跟我睡一晚上。”

秦昭寧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塊地方，出手拍了拍：“睡吧。”

宋灼順勢躺下，手枕在腦后。

兩人誰也沒說話，樓下的人散了，夜晚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閉著眼，已經睡了很久的秦昭寧沒再能醞釀出睡意。

于是翻了個，看向旁的人，問：“小學弟，你覺得父母和子之間，是一種什麼聯系？”

宋灼認真地想了想：“大概是一場修行吧，一個在往前走，一個跟著跟著不得不停下，然后目送著他們長大，遠去。”

秦昭寧沉默下來。

“姐姐心失落跟這個有關？”宋灼問。

“不算吧。”秦昭寧抿了抿：“也可以說有點關系，你還記得我們在寺廟門口見的那個背著孩子的人嗎？”

“記得。”

孩子得了重病，治療無的時候，求佛禱告似乎就了母親最后的希。

千級階梯，一步一叩。窮極所有只盼神佛能聽到苦難與哀求。

秦昭寧微微有些失神：“我在想，如果沒有孩子，那麼母親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如果沒有，李映宛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那場車禍，李映宛的位置是車最安全的駕駛座后座，如果不是為了護著，那是不是……有可能活下來？

或許是了那封信和那個母親的影響，秦昭寧回來后思緒一直有些。

抓著被子的手無意識地攥，蹙著眉，如同失了魂一樣，試圖去找一個李映宛能活下來的可能。

如果沒有……

如果沒有……

額頭上忽然覆上一抹溫熱，床頭的小燈亮起。

宋灼指腹一下一下著的眉心，凝著的眼睛：“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但是最起碼，孩子出生的時候，那個母親是高興的，對嗎？”

出生的時候，李映宛是高興的嗎？

秦昭寧覺得眼睛有些熱，抿了抿，固執而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你。”

一陣久久的沉默，有水在眼底蓄起，秦昭寧眼睫抖了抖：“可我害了，那個位置是最安全的位置，如果不是為了護著我，有可能活下來的。”

說到最后，秦昭寧有些崩潰。將被子拉起蓋住頭。沉悶的、抑的哽咽聲從里面溢出來。

“我不需要我，好好活著就好了，只要活著，不我也行。”

輕微的一聲咔噠，床頭的燈被關掉，房間里重新陷一片黑暗。

宋灼隔著被子抱住，輕輕拍著的后背。

從沒在他面前表現出這麼脆弱的一面，抑的哽咽到最后變痛哭。宋灼張了張，卻不知道要怎麼安。頭堵得發，心臟也跟著的哭聲一一的疼。

他將被子拉下來，黑暗中，秦昭寧的臉哭得發燙。

宋灼手背了的臉頰：“姐姐，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如果沒有我——”

“沒有如果，”宋灼打斷，語氣有些強，“你媽媽你，所以在那個時候選擇了你。車禍不是你造的，車不是你開的，你當時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你能做什麼？”

“姐姐，你不用幸存者疚。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不是你的錯”，直到秦昭寧緒穩定下來。

枕頭了一片，秦昭寧吸了吸鼻子。剛剛哭得有些猛，此刻肩膀還在應激地發著抖。抓起被子眼淚，嗓音啞著：“小學弟，你說會后悔嗎？”

會不會后悔救，明明也才三十，那麼好的年紀，人生連一半也沒過完，卻死在一場車禍里。

以后的日出日落，大好的風景食，以及的長，都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道。”宋灼掉眼角的水潤，“但是至救你的那一刻，沒想過以后會不會后悔。”

那是出自本能的反應。

人間大概有許多苦難和意外，就像是開盲盒一樣，沒有人知道下一刻到來的是幸運還是災難。

或許神明不會聽到虔誠祈禱，但肯定有超越一切的能力。

作者有話說：

推推基友二兩魚卷新書《慢熱》ID6660924

灼灼那段話靈來源于龍應臺的《目送》

幸存者疚是指，一個人認為從創傷事件中幸存的自己是有過錯的。我們因為自己幸存而到困和疚，甚至寧愿自己也遭遇不幸。——出自百度

第五十三章

破曉時分, 這座小鎮忽然開始下起了雨。冬日里的雨，來得又急又冷。淅淅瀝瀝，落在石板路上像珍珠一樣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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