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電話放回到桌面上,心里五味雜陳,然后向心最細的白問道:“咱們跟房東簽的合同,有涉及到拆遷補償的明確條款嗎?”
白搖了搖頭,回道:“我記憶中沒有,因為拆遷是一件小概率的事,所以當時趙菁和房東簽合同時,也沒有特別把這條給列出來……但是據我所知,任何地方拆遷,都要將拆遷補償辦法進行公示,而且拆遷中是有裝修補償這一項的,承租人在理論上可以得到一部分,但數額是多,需要拆遷辦與房東協商評估。“
“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如果房子被拆遷,我們是被的一方,最后能得到多的補償款,完全取決于房東的心?”
“嗯……如果我們對房東給的補償金不滿意,也可以選擇起訴……這就是孫繼偉剛剛提到的經濟糾紛了……其實拆遷是一件很復雜的事,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經濟利益,尤其是這種商用房,經濟糾紛更多……如果這件事不是捕風捉影,我們還是提前做好準備,守住我們的合法利益。“
我有氣無力的坐回到椅子上,心中對創業容易守業難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會……繼而又在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淘浪中產生了疲憊,至此刻,我沒有心去想對策。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馬指導又對白說道:“如果真有一個特大型的項目要進龍龕這邊,你們旅游局應該也會收到消息的吧?”
白面帶疲憊之看了馬指導一眼,然后搖頭回道:“這事兒不歸我們旅游局管,不過孫繼偉所在的環保局,肯定是最先得知消息的幾個單位之一,因為上項目之前,是肯定要做環保評估的……所以這事兒還是他去打聽要更靠譜些。”
“那你覺得這事兒的可信程度有幾分?”
“可信度應該高的……之前我們也討論過,為什麼龍龕這邊沒有進行大型的商業開發,其實這邊的地理位置是非常優越的,不僅靠洱海,離古城也近,所以上面不可能沒有相關的討論;之所以拖了這麼多年,可能就是為了等大型項目,而孫繼偉說的就是一個特大型項目,從這點來說,和上面的需求倒是吻合的。“
稍稍停了停,又安道:“咱們先沉住氣,千萬別自陣腳,畢竟這還是一件沒有被確定下來的事,就算真的有大型項目要進來,選址也不一定就在我們客棧這片范圍。“
眾人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我卻有如鯁在的覺。
……
因為這個消息的影響,大家都不太有胃口,所以簡單吃了一點之后,便各自散了,而當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洱海邊時,才算是真正冷靜了下來。
我開始設想著如果拆遷的事被落實下來后,會帶來的后果。
我很肯定,這個后果不是我們幾個人能夠承的,因為我們為了這個客棧都已經傾其所有,而最后得到的裝修補償款到底是多,卻是未知。
就我的覺來說,應該不會很樂觀,因為這樣一棟靠洱海邊的房子被拆遷掉,對房東來說也是極大的損失,在這種前提下,他又怎麼可能會心甘愿的給我們一個足額的賠償?
千頭萬緒中,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還沒來得及吸上一口,便吹來了一陣很冷的海風,我下意識將自己的領掖了起來,在這種自我營造的保護中,我又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對岸,折的卻是無比孤寂的人心。
我一遍遍問自己:還要有什麼樣的能耐,才能在大理這座城市平平穩穩的過下去?或者,大理也是個會有雨腥風的地方,而我們這些外來客,只是被風花雪月的溫蒙蔽了雙眼,才以躁的心,上了這座城市。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后莫名想起了楊思思,想起了在信里囑咐我,要我到明年春天的時候,從大理大學摘些櫻花郵寄給。
我來的不是時候,從來都不知道有櫻花盛開的大理是什麼樣子,但我仍然期待自己能夠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然后在春天開花時,到大理大學走一走。
……
夜又深了,洱海也更安靜了,我在不絕的水聲中又想起了葉芷,也不知道現在的,是否已經安全到達了沿途的某一座城市,出于這樣的擔憂,我給發了一條微信:“到哪兒了?”
“貴。”
“速度不慢!”
“并不快,是我開夜車了,剛剛才找到酒店住下。”
我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十點半,如果現在才到貴,那路上的速度其實也不算快。我帶著一些疑,問道:“不是說不趕路嗎?怎麼還開夜車了?”
“我記得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小縣城,有山有水,漂亮的,所以想早點趕到那里,然后在那邊多住幾天。”
“那個縣城是在湖南境,瀘溪,對吧?”
“你怎麼知道?”
葉芷雖是在問我,也間接回答了我;此時,我的心里有了一種很奇妙的覺:原來,也對那個小縣城有獨鐘!
直到此時,我仍特別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站在高速路邊的觀景臺上想了些什麼,也就是在那里,我生平第一次與相遇了。
我吸了一口煙,回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可能沒太在意,當時我和思思也停在了那個觀景臺,看了那個地方的風景,我心里很有震撼的覺,所以對那個地方的印象特別深刻……沒想到,你想去的真的是那里!”
“我們在那個觀景臺見過面?”
“千真萬確!我記得思思當時還拍了你的照片,后來才發生了我在高速路上給你換車胎的事……可能,這就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緣分吧,你竟然也是去大理的!”
這可能是一句讓葉芷比較難接的話,所以許久也沒有回復我,而我在放下電話后,又回憶起那天站在觀景臺上的心,我問了自己: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愿意陪我在那樣一個小縣城里安度一生。當時,我好像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復,現在也一樣,因為那里不是我們的故鄉,兩個人待久了會寂寞;那里也沒有燈紅酒綠可以消遣,更買不到名牌包。
……
半個小時過去了,葉芷也沒有回復我的信息,以我對的了解,我估計是不會回了,就在我想結束掉這個復雜的夜晚時,我又在這種不尋常的安靜中,想起葉芷也是以投資商的份來大理的,也許關于龍龕這邊的項目,會比孫繼偉等人要更清楚。
于是,我又給發了一條信息:“我有個事想問你。”
這次,很快便給我回了信息:“什麼事?”
“今天晚上,孫繼偉給我們打了電話,他說龍龕這邊可能會進一個特大的項目,這里面肯定會涉及到拆遷,而我們的客棧也有可能就在拆遷的范圍……所以接手客棧的事,他和他朋友就放棄了……也不能說是放棄,應該是觀。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幾個人已經商量過,不會再轉讓這個客棧……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聽到關于這方面的風聲?”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葉芷在忙什麼,這次又過了很久,才回道:“孫繼偉聽誰說的?”
“他和他城建局的朋友,在酒桌上聊到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幕?”
這絕對是一個有話可接的問題,可這次,葉芷卻遲遲也沒有給我回復信息,而我已經等的很煎熬,因為這對客棧而言是一個可以關乎生死的大事件,客棧對于我們來說,又承擔著生計和未來;所以,我特別能以一個知人的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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