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看著老米，他與我對視著，我無法去直視他的目，因為我能到他此時此刻的心。

這麼過了很久，他忽然笑了笑，然后開口對我說道:“這是哪個醫生跟你說的？我去罵他……”

“爸……”

老米變得極其憤怒，他罵道:“這簡直是瞎扯淡……我一個吃什麼都香的人，怎麼來做了一個鼻炎手，就給我弄淋瘤了……淋瘤是什麼病，我能不知道嘛……這是癌癥，能要人命的病……”

我艱難的咽著，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其他人也是沉默……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需要一個過程去接。這個時候，沒人能幫得了老米，我們只能等他冷靜下來后，再去安他。

老米的神又變得呆滯，足足過了有兩三分鐘，他才回過了神，他看了我媽一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媽強忍著不哭，又笑著對他說道:“老米，咱不怕……兒子都已經問清楚了，這病能治好，關鍵是你自己的心態要好……咱兒子是個孝順兒子，你什麼都不用心，聽他安排就行了。”

老米真是個錚錚鐵漢，他沒有崩潰，將眼淚抹掉之后，便恢復了常態，他對我媽說道:“我這麼大年紀了，能看開的都已經看開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死了以后，你邊沒個伴兒。”

“老米，咱不說喪氣的話，凡事聽兒子的，你也得相信現在的醫療技……一定會好的。”

這句說完，我媽又趕忙對我說道:“兒子，趕告訴你爸，醫生是怎麼說的。”

老米將目又轉移到我上。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開口說道:“爸……我已經找很多醫生確認過了，他們都說，這病的治愈率是非常高的……治療過程中，病人的心態非常重要，你自己千萬要保持好心，意志力強，免疫力就會強，這對治療是很有幫助的……另外，咱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回都治療；二是，去上海……要說醫療水平的話，肯定是上海高一點，但都也不差……最終去哪兒治療，我尊重你的意見。”

稍稍停了停，我又補充著說道:“都和上海，我都已經和相關醫院聯系過了，兩邊都有人，所以不用擔心有沒有床位……上海那邊的話，稍微慢一點，但最多也就只要等一個星期……都那邊……”

說到這里，我將目投向了陸佳，因為都是聯系的，況會比我更了解，所以我希由來告訴老米。

陸佳領會了我的意思，趕忙對老米說道:“都那邊的話，做完全檢查后，就會有床位，基本不用等……因為治療淋瘤那個科室的主任就是我們公司老總的連襟，所以特別肯幫忙！”

“真是麻煩你了。”

“叔叔，一點也不麻煩……只要你健康，我們什麼事都愿意做。”

這一刻，老米看著陸佳的眼神特別認同，特別激……

之后，便沒有一點猶豫的回道:“我去都……就算是治不好，也能靠家近一點。”

老米的話讓人到難過，但是他的心態卻比想象中要好了很多……他沒有太懼怕，所以才敢做最壞的打算。

……

醫院的門口，我和陸佳并肩站著，我煙，有點失神的看著遠的蒼山，也或者是那邊的云彩。片刻之后，開口對我說道:“你看，靠近蒼山那邊的云層黑一片，但是再往遠看一點……就全是彩的云！”

“是麼？”

“你不覺得生活也是這個樣子？……就算你現在過得暗無天日，但只要你愿意抬頭往更遠的地方去看一看，可能就會有奇跡在那里等著……”

我追尋著的目看去，像是看見了兩個世界，于是點了點頭，回道:“會好的，一定都會好的。”

陸佳笑了笑，在的笑容中，我看到的是一個人的堅韌和不屈……我不反思自己，相的這三年，是不是真的不夠了解，以至于沒有看到一個更好的？

以我曾經對的了解，發生了這樣的事，一定不會是那個陪在我邊的人，可現在，偏偏就是那個最不離不棄的，而且幫了我很多，很多。

短暫的沉默后，又提醒道:“叔叔已經決定去都治療了，你也給葉芷的朋友打個電話吧……現在床位這麼張，咱們不需要的話，就趕讓給別人。”

我點了點頭，然后撥通了簡子涵的電話。

沒怎麼等，簡子涵便接通了，似乎很關心結果，沒等我開口，便問道:“你爸怎麼說？”

“他決定去都治療……和我想的一樣，他不愿意背井離鄉，在都的話，心理上會更踏實。”

簡子涵沉默，半晌之后才低沉著聲音對我說道:“如果做這件事的不是我，而是葉芷本人……也還會是這個結果嗎？”

我愣了一下，回道:“不要再給我出這樣的難題了……這樣的假設本沒有意義……就算我們現在說了這麼多如果，有些事實也本不可能被改變。”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覺得傷……不說了，最后祝你和叔叔順利吧，希你們能共渡難關。”

“會的，也幫我向葉芷的大姨轉達謝意……雖然這次沒有去上海，但以后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親自去上海，向表達謝意。”

“嗯，你先忙吧，我會幫你轉達的。”

“謝謝。”

結束了和簡子涵的通話，我緒莫名，便不顧陸佳的存在，一個人在沉默中陷了很久。

我就這麼看著蒼山的方向，親眼目睹了那些黑的云，被晚風給吹散了，而夕就從這個空隙中落了下去。

……

離開醫院，我回到了自己的住，我準備收拾一些行李，在都那邊用。我不知道這次要在都待多久，雖然心里牽掛著九隆居這邊的事業，但暫時也只能放一放了。

收拾妥當之后，我給陳進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已經到了真正要花錢的時候，我就是要問他，將車抵押在小宋那邊的錢有沒有到位。

陳進接通后，我向他問道:“在哪兒呢？”

“正在和業主吃飯……你吃過沒，要是沒吃的話，過來一起吃吧。”

“我不去了，先說正事兒……咱車抵押在小宋那邊的錢，什麼時候能到位？”

陳進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回道:“錢已經到了……我沒給你。”

我有些吃驚:“什麼況？”

“我是準備給你轉過去來著……但是陸佳給我打了電話，已經在都那邊的腫瘤醫院訂好了床位，并且預了20萬的治療費用……讓我把咱抵押車的錢留著……千萬要把工作室的生意給運轉起來。”

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這會兒和我一起吃飯的業主，生意上周轉不開，正準備急賣九隆居的商鋪，我已經和他談好價格了……92平的鋪子，86萬賣給我們工作室，比曹小北那套還要有價比……小宋之前送過來的錢，我拿出10萬做了定金……剩下的錢，等房產證下來，再去做貸款……房管局那邊我打電話去問過了，明天就能拿到房產證……”

“我該說什麼呢？”

“你什麼都不用說……遇到陸佳這樣的人，是你一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沉默。

陳進又說道:“我待會兒往你微信上轉5萬塊錢……你拿著當吃住的費用吧，這錢可不能再讓人陸佳花了……另外，陸佳肯定會跟著去都的，你對人陸佳好點兒，吃住上都別虧待了……還有你爸媽，千萬得照顧好……錢方面，你不用心，明天可能會有一個十萬塊錢的租金進賬，有需要的話，你隨時和我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自己也注意一點，盡量喝酒……這段時間，工作室的事，都得麻煩你扛著了。”

“不說見外的話……就這麼的吧，有事兒再電話聯系，客戶那邊還在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