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水間”門口，從洱海那邊過來的風，掠過大片農田，掠過古城、掠過214國道，掠過我和楊思思之間，又呼嘯著往蒼山上面吹去……

大理的風，從來都不徒有虛名，它發起狠來，不吹折了枯樹枝，也將我和楊思思吹得站立不穩……的頭發已經了，角擺。

就這一刻，我發自心底覺得可憐。

本可以不這樣的生活的……

是我誤了，相比于誤了曹小北，有過之而不及。

可上的事，有時候真的很難自主……我又何嘗不可憐，在葉芷面前……

往深了去探究，我和楊思思其實也是一類人，偏執，無悔；所以這個世界上，除非我們自己想開了，否則，沒有人能救我們。

我“吁”出一口氣，替將了的頭發理了理，然后輕聲說道:“送我回去吧。”

“你不想去洱海邊走走嗎？”

“想……可是醫院再怎麼不好，我都得回去，不是嘛。”

“你別再和你爸媽吵了……實在瞞不住，你就把實告訴他們……錯的人不是你，你沒必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知道……”

一陣沉之后，我又說道:“你回上海吧，別在這是非之地待著……我爸現在像瘋了一樣，除了陸佳之外，哪個的留在我邊，他都覺得是眼中刺！”

“他為什麼那麼認可陸佳？”

“我也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過陸佳一句不好……可能陸佳這樣的人，更接近普通人的生活吧……如果我和結婚了，不用我爸媽催，也會想要個孩子……會把大部分力都放在培養下一代上……會替我管好所有的錢……打理好家庭務……普通人的生活不就是這個樣子嘛。”

“我不太理解你爸媽的想法……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生活。”

我笑了笑:“你看看，你剛剛還讓我不要和我爸媽吵……現在你也不能理解他們了……其實，對于父母來說，孩子都是被他們攥在手上的風箏，不到那一天，誰舍得輕易放手呢……對于他們來說，陸佳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以前可能還不那麼如意，但陸佳現在把工作找到了都，又在我爸生病的時候，那麼盡心盡力，如果我和陸佳就這麼掰了，他們不會甘心的……我知道他們有私心，大理再好，也比不上我留在都，更能讓他們踏實。”

楊思思低頭沉默了很久，然后說道:“我聽你的話，回上海……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會迫于他們的力，原諒陸佳，然后一起去都，去過你爸媽想看到的生活嗎？”

“不會……我和陸佳之間已經兩不相欠……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找到，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理由。”

“嗯……那我明天早上就走。”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你還會去上海看我麼？”

我愣了一下，才回道:“會，等我好了……就去看你……”

“要多久？”

“可能一個月，也可能兩三個月……你報了那麼多培訓班，到時候也會有很大變化吧？”

“我可以做蛋糕給你吃。”

“好，那我等著。”

“我也等你。”

……

坐在出租車上，看著洱海的夜景，好似沒過多久，我和楊思思便回到了醫院；這一路，我們都沒有說話，沒說話，是因為心思很重……對于我來說，要親口讓楊思思走，其實真的很難……我沒有想趕走，我只是想保護，我知道老米是什麼脾氣……他甚至比我更偏執，也更講人關系，他心里覺得我們家欠了陸佳，哪怕我把實告訴他，他也有很大幾率，讓我去原諒陸佳。

我是真的覺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自己勢必會很難熬！

……

付了車費，楊思思將我從車上扶了下來；站在醫院門口的我們倆，有點懵……不知道什麼時候，醫院的廣場上面拉起了警戒線，許多人圍在警戒線外面往里面探視著……

我們也走到了警戒線旁，我比楊思思先看到了那個摔死在地上的人，他穿著病服，扭曲，和腦漿流了一地……

這恐怖的場景，承能力差的人，看一眼就是影，我趕忙用手蒙住了楊思思的眼睛。

“你干嘛蒙我眼睛啊？”

“別看，有人跳樓了。”

楊思思驚呼一聲，便趕忙背過了，不敢往里面看。

下一刻，便聽見邊的人議論著:“這人也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得了癌癥，家里的房子看沒了，父母的養老錢也被看沒了……再看下去，連上學的孩子都要被拖累……他是不想連累家里人，才走了這條路……他就住在我隔壁病房，今年才42歲……唉！”

我心里難的厲害，一時也不知道該和楊思思說些什麼，我只想帶走；可是，卻戰勝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又轉過，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像傻了一樣，我能明顯覺到的繃的很，但眼神卻非常渙散。

“你沒事兒吧？”

“我……我惡心！”

“讓你別看，你還要看……”

下一刻，楊思思便跑到花池旁嘔吐著；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勘察完現場的警察，已經用一條白的床單蓋在了那個死掉的男人上。

我拄著拐，走到了楊思思邊，然后用一個很別扭的姿勢，替拍著后背……太狼狽了，就這麼一邊作嘔，一邊掉眼淚。

半天，才緩了過來，然后蹲在地上，還往那個方向看著……低聲向我問道:“米高……人間真的這麼苦嗎？”

“你都看見了……活著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修行！”

抬頭看著我，半晌說道:“人生又苦又短，這輩子，我一定要和自己的人在一起……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我去努力了……”

楊思思的這個想法，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我的心……在我想對說些什麼的時候，自己的后背忽然被誰敲了一下，轉頭一看，在我和楊思思后站著的是陳進，還有我爸媽……

我措手不及，楊思思也顯得有些慌，但卻已經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