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過神的時候，楊思思已經在夜中走了很遠……我很艱難的與老米對視著，這事兒，我得和他有個待。

一陣沉默之后，我對陳進說道:“搭把手，先回病房，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陳進扶住了我，而老米和我媽，已經在我之前往醫院的大廳里走去。我看得出來，尤其是老米，心非常之不好；盡管楊思思說的是慷慨激昂，但有些已經固定的認知，哪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在老米和我媽心里，最認可的還是陸佳。

他們不需要我把人生過得富多彩，只想我和大部分人一樣，平穩的走在人生這條路上。

他們已經老了！便很難再去用熱的眼去看待這個世界……

……

等電梯的過程中，陳進低聲音向我問道:“你老實和我說，剛剛那些話，是不是你教思思說的？……真是把你爸氣得夠嗆啊！”

我冷眼看著陳進，然后回道:“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立場教說這些話？……還嫌不夠嘛！”

“那就是自己真流了……你夠可以的啊，剛剛那個姑娘的事還沒說清楚呢，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出……真的，你那兒是不是藏著什麼劇本啊，拿出來看看……我特別好奇，接下來的劇走向……會不會又是一出火星撞地球的好戲！”

“你是做攪屎兒，做上癮了？……我再和你說一遍，之前來給我送飯的那個姑娘，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行，我信你說的……那你在即墨睡過的那個姑娘呢？……會以什麼方式出場？肯定也不甘心吶，要不然怎麼會把你們的床照發到陸佳那兒。”

即便有些謊言是我自己編造出來的，可是當陳進這麼一腦的說出來之后，我還是覺得很迷……因為我的世界里本就沒有即墨這位姑娘……繼而又覺累，我好像把這個“局”越做越大了，如果沒有不破不立的決心，真的不是很好收場。

我的恍惚中，我和陳進的邊，又多出來兩個人，他們還在議論剛剛跳樓的那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特別惋惜的說道:“我這心里真不是滋味兒，昨天下午，我還和老錢（死去的男人）一起下了象棋，他讓我怎麼著都得堅持下去，他說，咱們得了癌，一半的命在老天爺手上，一半的命在自己手上……想從老天爺手上，把另一半的命給撈回來，自己先得狠，狠到老天爺都怕你，你的命也就救回來了……這話不是說的好的嘛，怎麼自己就想不開了！？……他這麼一走，真是傷了我們這些人的信心……唉！……心如刀絞！”

另外一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安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開點……老趙！”

電梯來了，我們先到的這一群人，便被后到的一群人給進了電梯里……我特別不舒服，我好似在每一個人的上，都聞到了藥水的味道……這是一種卑微的味道……象征著生老病死，象征著最后的歸途。

其實，能健康的活著，就已經是很好的恩賜了……在命運的規則之下，我們誰都沒有貪心的資本。

……

老米和我媽先我們之前上了另一部電梯，所以在我和陳進到病房的時候，他們已經坐了一會兒；我躺在病床上，然后從煙盒里出了一支煙點上。

了快半支煙，我才開口對老米說道:“對不起，爸……思思剛剛說的話，有點不太好聽……但有些地方，確實也說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你和我媽，別在干涉我的了……我和陸佳之間，我自己會妥善理好的……你們摻和進來，我真的有放不開手腳的覺……我心里負擔特別重……尤其這幾天……“

“你要我們說你什麼好？！……站在陸佳的角度去想，虧心不虧心？……你不能只顧著自己活，也要想想別人的……我得淋瘤的那段時間，人家為什麼鞍前馬后的陪著……難不真和我這個老頭子有多深的嗎？……人家圖的是你這個人！”

我不說話……氣氛沉悶到可怕。

陳進總算是靠譜了一回，他笑著對老米說道:“叔叔……只要米高沒和其他人領結婚證，那他和陸佳之間就還有回旋的余地……咱們別老和他追究這個事了，先讓他把傷養好……他這麼在醫院里癱著，什麼事兒都干不，自己早就把腦子給郁悶糊涂了……他現在肯定什麼事都想不明白……你們給他點兒空間……再說了，男人還得以事業為重，他現在正在低谷期……想走出來，還不得靠你們這些最親的人支持著嘛……千萬別再說他了。”

我媽又附和著說道:“老米，兒子被車撞了，自己心里也夠難的了……有什麼事，等他好了再說……思思那姑娘，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這醫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咱們可不能在他住院的時候，再給他那麼大的心理力……真怕他招架不住啊！”

老米一聲嘆息，沒有再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我媽便起手來，在葉芷收拾過的基礎上，又幫我把病房收拾了一遍，還有那尿壺，是一點都不嫌棄的給我倒了；陳進也沒有閑著，他去醫院的食堂，給我弄了些吃的。

看著他們忙碌的樣子，我這才覺得，自己被人給重視了……但我不清楚，這份重視，到底是源于他們心對我的關，還是楊思思為我爭取來的。

……

看我吃飽了，喝足了，老米又對陳進說道:“孩子，這就把我們送到客棧吧……忙活了一天，想早點睡。”

陳進表示沒問題，我媽卻不愿意走，對老米說道:“兒子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要不，我就留在這兒陪兒子吧。”

老米卻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后回道:“你沒聽見那兇丫頭說嘛……要留在這兒陪米高……咱們在這兒，人保不準會覺得我們是在故意排……到時候又不知道要說什麼難聽的話，給我們聽……我這一大把年紀，生不起來這份閑氣！”

說著，老米便自顧自往病房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