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之后，我才接通了葉芷打來的電話，但我是沉默的，我在自己的呼吸聲中，等著先說話……

葉芷先是嘆息，然后才開口對我說道:“我聯系過那個給你治療的醫生了，他告訴我，你的況非常不好……說是腓總神經損，影響到了你的行能力，而且以后還有進一步惡化的可能。”

我怔住了。

葉芷又說道:“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確實讓我很生氣……但是冷靜下來想想，你并不是一個特別緒化的人；你之所以會這樣，肯定是因為出現了特別大的變故，所以我第一時間托人聯系到了你的醫生……你現在是不是在上海？”

葉芷的敏銳讓為了除醫生之外，第二個知道真相的人，可是從我的心來說，卻并不想讓知道，我總覺得，讓自己過得比好，才是對我們那段，最好的告。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我終于開口向葉芷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上海？”

“也是打聽到的，至于怎麼打聽到的，你就別問了……”

我本能的覺得是楊思思和說了些什麼，因為就在剛剛，我把葉芷當了一個最傷人的利，狠狠進了楊思思的心口，楊思思一直沒有回復我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和葉芷聯系了……我甚至能想象到們對話的容。

葉芷又忽然向我問道:“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目呆滯地看著窗外已經被白雪覆蓋的路燈，是這個夜晚，第二個要來這里找我的人……我不懷疑的機，我知道一直沒有忘了我，且關心我，只不過我不是心中最在意的，所以我們才會有了現在這種關系。

是的，只有真正在乎的人，才會在這樣一個下著大雪的夜晚，來找我。

我有必要和葉芷見一面，因為我想知道楊思思和說了一些什麼；可這個破舊的小旅館，卻不是能接待客人的地方，于是我們約在了外灘見面。

……

路上已經有了積雪，很多出租車都因此裝上了防鏈，這讓整座城市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僅是車子，路人們的腳步也都很謹慎，只有幾個孩子沉浸在下雪的喜悅中，四奔跑；年人們則依舊帶著各種各樣的煩惱，麻木的往設定好的方向行走著；一瞬間，世界便在我眼中分化了兩個極端，而我就在隙中，尋找著生存的空間。

我快窒息了！

……

半個小時后，我又來到了無數次讓我心跌宕的外灘；我四張著，終于在一個綠化帶的附近發現了葉芷，撐著一把明的雨傘，就站在路燈的下面，線已經將腳下的一塊地，氳了淡黃……

為了不顯出瘸子的樣子，我盡量走的很慢，到了葉芷的邊后，我便在立即靠在了護欄上，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就這麼低頭看著自己的鞋，稍微一，腳下的雪便發出了一陣“咯吱”聲。

當我第一次看著葉芷的時候，正用非常復雜的表也看著我……

我用手住自己的下，僵地笑了笑之后，終于開口對說道:“我以前一直恨你的，但現在一點都恨不起來，因為很多東西，真的只有事到臨頭了，你才會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雖然說有點一廂愿，但不得不這麼做……我自己已經這樣了，我不想拖著任何人，到我這個一塌糊涂的泥潭里……我沒信心走出來……真的！”

出乎我的意料，葉芷并沒有對我灌輸那種很的心靈湯，只是向我問道:“那你以后有什麼打算？”

“瞎過唄……原來的那心氣兒已經沒了……我現在看什麼都是灰的，只有夜晚的時候才不灰……因為全他媽黑了！”

我又想從煙盒里一支煙點上，可是煙盒已經空了……

就是這麼一件小事，都讓我到挫敗，我狠狠將煙盒摔在地上，然后又罵了一句“他媽的”。

我已經沒有形象可言了，又老，又頹廢，還滿臟話……可我并不是在沖著葉芷發脾氣，我罵的是命運，它對我不公平，我快抑郁了。

相互的沉默中，葉芷輕輕拉住了我的袖子，讓我站到的傘下，然后又替我撣掉了肩頭的雪。的表很嚴肅，但聲音卻很輕，對我說道:“答應我，不管心里多難，都把煙給戒了，好嗎？……你的真的不能再煙了！”

“我也不想，可是我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麼方式，能讓我好一點……我覺得自己就站在一堆碎石上，后是萬丈深淵，稍微一放松，我就會掉進去，萬劫不復……我真的怕，特別怕！”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閉上了眼睛，可我越是不想看這個世界，那種四面威脅的覺就越清晰……

我在抖，我掉進了自我虛設的恐怖畫面中，無法自拔……

……

手心忽然傳來了一陣溫熱的覺，是葉芷握住了我的手，這很管用，在給的溫度中，我終于得到了一安全，我看著，心里百集。

輕聲對我說道:“……我比誰都能理解病人的心……會脆弱，會胡思想，會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也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可是，只要你把自己的心當是一條河流，你會慢慢釋懷的……因為不管多臟的污漬掉進了你的心里，時間和流水都會沖走它……你要試著把自己的心打開，只有讓照進來，屬于你的河面才會有波。”

“我不想聽這些心靈湯……這對我沒用，我就是一灘死水，散發著惡臭！”

葉芷咬了咬，用更低的聲音說道:“這不是心靈湯……你現在經歷的，都是我曾經經歷過的……我甚至比你更絕，可我們依然得活下去……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那些關心著我們的人……你要比我幸運多了，至……你的邊還有一群真心拿你當朋友的人，而我……孤立無援。”

我終于轉頭看著葉芷，松開了我的手，然后地攥住護欄，看上去像是失了神，可是心卻極其痛苦。

半晌，又笑了笑說道:“米高，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們兩個人像的，都自以為能承一切，不想讓至親至的人跟著自己痛苦……實際上，又比誰都脆弱，就像現在的你……無助的像一個孩子。”

“上的責任越重，顧慮就會越多……我們沒有錯。”

“所以你能理解我了嗎？”

我重重“吁”出一口氣，然后低聲回道:“理解，只恨我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如果能夠預知未來……很多事，我不會選擇這麼做……現在這樣，我比任何人都痛苦！……我也不奢求別人的理解了，只希若干年后不要恨我就好……說起來，命運真的就像是個回，終點和起點，其實都是一個點，只是過程多繞了一個圈而已……我現在忽然就站在了你的位置上……走完了這個圈，我也明白了……你從來都沒有辜負過我，只怪的花樣太多，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

葉芷眼中閃著淚，似乎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太久！

對我說道:“你總要從現在這個困境中走出來的，所以提前想好怎麼做吧……越早制定計劃，痛苦就越。”

我笑了笑，問道:“這也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算是吧。”

“嗯……我有計劃，我準備把一些必須要理的事都做完之后，就去曼谷……瓶哥你還記得嗎？……他在那邊認識一個很權威的神經科醫生，這是我唯一的希了……我不想做一個殘疾人。”

“也好，我送你去吧，我最近有空。”

“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在泰國待過很久，那邊我都，有我做向導，你會方便很多。”

我搖頭，回道:“算了，你是個有未婚夫的人，我不想給你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瓶哥既然讓我去，就一定會照顧我的。”

葉芷一陣沉，終于開口對我說道:“我不是一個太善于表達的人，所以你好的時候，我就默默看著……你不好的時候，甚至到了絕境，那什麼在我眼里都是沒有價值的……包括你覺得我最在意的東西……大不了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