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爭前恐后的撲向自己,一張張畸變的臉上充斥著貪婪的冷的笑容。
“快來啊,我們等你好久了。”
“你不想我嗎?為什麼要跑?”
“來啊,來啊,和我們一起啊!!!”
已經分不清哪個怪是哥哥,哪個怪又是谷明時?
只能拼了命的掙,逃跑。
逃跑的過程中,看見自己白的皮一點點消失恢復真實的樣子。
“噗通!”
跌小溪,在水面的倒影當中看見自己枯瘦如柴,猶如鬼的面容。
“啊啊啊啊啊!!!”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這里是我的幻覺,一切都應該聽我的!!”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瘋狂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有些地方的頭皮在力量拉扯下開始撕裂,滲出鮮。
卻渾然不覺。
突然間,猛地安靜下來,豎著耳朵傾聽。
“咔嚓……咔嚓……”
“……咔嚓……”
似有若無的聲音從遠傳來,漸漸地,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張的順著聲音看去,厚厚的腐土之中,一只鐵皮青蛙從長滿了苔蘚的大樹后跳出來,從眼前跳過。
“撲通“一聲跳進水里。
水中波紋開,漣漪輕輕掃過九月的腳踝。
霎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溪流,腐土,落葉,枝柯慢慢漂浮到高,而夜空和碩大的月亮被踩在腳下。
天和地,上和下,好像一瞬間都顛倒過來。
九月低著頭,看向自己腳下。
天空,星辰,圓月,這些東西一瞬間了水里的倒影。
剛想蹲下來巨大的月亮,一只大手瞬間從天上的溪流當中出來,一把抓住。
接著,九月只覺得自己被一巨力拉扯,迅速騰空,穿過厚厚的土層,淤泥,清澈的溪水……
一張,溪水倒灌進肺里,嗆得口劇烈疼痛。
“嘩啦”一聲水響。
像是一尾魚一般從水里被釣出來,摔在岸邊的水草上面。
“咳咳咳!咳咳!”九月撕心裂肺的咳嗽著。
等看清“釣魚”的人,九月心中只剩憤怒。
“姜尤!!!”
“是你!是你把我送到這個鬼地方的!這究竟是哪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是哪里,你不是最清楚嗎?”
姜尤冷冷看著,臉上帶著擔憂。
這是九月從未在臉上看見過的神,怎麼可能?
這個人冷心冷肺,怎麼會為了別人擔心?
心中閃過一疑慮,再次認真審視姜尤,黝黑筆直的短發在風里飛揚,整個人像是一把沉寂的劍。
姜尤重復道,“好好看看這里,你不是最清楚這里是哪里嗎?”
九月臉上的疑慮瞬間化為恐懼,“不對,不可能的,這里一定是幻覺,我早就離開深淵了,不可能再進來,不可能進來!
我記得,我明明被你關在窿山,關在黑炎之獄當中,被你活活死!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用什麼手段把我扔進來的!
不對,不對……”
九月神志不清的搖頭,像瘋子一樣,眼珠子快速轉著,謹慎的看著四周。
“所有人都在找深淵的口,怎麼可能被你這麼輕易地找到并且打開?!不可能,不可能!!
幻覺,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搖頭,眼中神逐漸不安,癲狂,恐懼。
姜尤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狼狽的人,緩緩開口。
“你怎麼確定,你出去過呢?”說話的語氣很平靜,聲音不大。
可是這句話卻像是驚雷一般落進九月的耳朵里。
你怎麼確定自己出去過呢?
怎麼確定出去過呢?
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向姜尤,“你說什麼?!”
“你怎麼確定,這里是幻覺,而不是所謂外面的一切才是幻覺呢?”姜尤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像是要看進的心里去,“如莊周夢蝶,你真的分得清現實和夢境嗎?
你好好看看這里,下的泥土,一下你所見到的東西。
你真的認為這里是幻覺嗎?”
九月愣住了。
對啊,怎麼確定,這里的一切才是幻覺呢?
“可是……可是我和哥哥明明已經走出去了……”
姜尤,”真的走出去了嗎?那你看看你腳下是什麼?“
九月低頭,腳邊躺著一副骸骨,看起來已經死了很久,上的已經完全消失。
只剩下服枯骨和破爛的服。
看不清的破爛上,灰的子,和一雙,一雙褪的勞保鞋,那鞋子上,還有一個的補丁。
九月恍腦中恍惚閃過一個畫面。
是一個瘦弱的孩兒用生銹的大頭針將一塊從兒鞋上剪下來的人造革在一雙軍綠的鞋子上。
那孩兒在黃昏中漸漸抬起頭顱,出自己的臉,歡喜地說,“這下哥哥用不著大拇指了,哈哈哈!”
那是自己。
“這是……這是哥哥?”
整個人像是瞬間被去了所有力氣,跪在地上,然后慌張的抓起地上的服和骸骨。
隨著將服從地上撕起來,原本藏在下面的蜈蚣,草鞋蟲和一些的蚯蚓慌忙逃竄著。
有些小蟲子甚至順著的爬到了上,可是就像沒有到一樣。
姜尤,“我們從來就沒有出去過,我們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被永遠的留在了這里。
阿月欺騙了莫非,也欺騙了我們所有人。
你哥哥沒出去,所有人都沒出去,我們都被永遠困在深淵了。”
“不對!”
九月猛地抬起頭來,“不對,你騙我!你為什麼會跟我們在一起?”
“你還沒有想起來嗎?!”
姜尤蹲下來,鉗著的下,迫面對自己,“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你是……你是……”九月逐漸迷茫了。
“我是姜尤,可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窿山是什麼地方,聽風城又是什麼?什麼黑炎之獄?你究竟怎麼了?我怎麼可能把你囚起來,活活死!”
九月仰著頭,眼神掙扎著清明了兩秒鐘,又迅速陷慌。
再次認真審視姜尤的臉。
森白的皮,艷麗到像是染的瓣,黝黑的像是深淵一般的眼睛,像是站在這世界之外,平靜的看著所有人掙扎。
這張臉逐漸和記憶中的某一個影融合。
姜尤眼中閃過一詭譎的笑意,人的記憶啊,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它會在漫長的歲月里化讓你快樂的一切,也會將曾經恐懼的畫面一步步變得更加扭曲而可怕。
記憶是活著的,它會生長,會變化,會騙人。
當一個人開始懷疑自己的時候,記憶就會順著希的方向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