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朝後太子從書房離開，周明帝就一直坐在案前。

祝保站在下首等候吩咐。

眼見擬聖旨用的錦緞換了十幾方，皇上終於出滿意的笑容，祝保掩。

周明帝看過來，“你笑什麽？”

祝保忙躬：“奴才是瞧皇上您心好，跟著高興呢。”

“哦，那你說說看，朕為什麽心好？說對了朕有賞。”

祝保思索了一下：“今日朝後，太子殿下來了趟書房，您就一直這樣高興，奴才大膽猜定是殿下又立了功勞。”

“隻猜對一半。”

祝保冥思苦想半晌沒頭緒，不由得氣餒：“奴才猜不出來了。”

當奴才的要機靈，但不能機靈過了頭。

揣測聖意可是大忌。

作為前總管，祝保深知這個道理，不要說他確實沒猜到什麽，就是猜到了也不能說。

主子要是真想讓你知道，你總能知道，主子要是不想讓你知道，你猜到了也就活到頭了。

周明帝等不及明日早朝，就想讓人知道他有多高興。

“你過來。”

祝保趕上前。

周明帝將聖旨攤開，示意他看。

“你來瞧瞧朕這聖旨寫得如何。”

“是。”

祝保低頭看了眼聖旨，當即驚喜抬眼：“皇上大喜！”

“賞！”

“奴才多謝皇上。”

周明帝起：“你將這聖旨帶上，咱們去坤寧宮，也讓皇後瞧瞧。”

祝保應是，剛將聖旨卷好，慈寧宮來人了。

周明帝不著痕跡蹙了蹙眉，“讓人進來。”

來的是宮能全。

行完禮起，周明帝問太後有何吩咐。

宮能全道：“太後娘娘抱恙，請皇上到慈寧宮一見。”

“母後最近是差了點，時不時就抱恙，可是你們沒仔細伺候？”

宮能全彎膝跪地：“皇上明鑒，就是借奴才們幾個膽子，奴才們也不敢不仔細照顧太後娘娘。”

“請太醫了嗎？”

“請了，太醫說……”

“太醫說什麽，話說一半朕看你是舌頭不想要了。”

宮能全連忙磕頭：“皇上恕罪，太醫說……太後是心病。”

“心病啊。”周明帝沉默了下：“朕看太後是心的事太多，你回去告訴太後，若是不好，就別再心選秀的事了，將養好為要。”

宮能全沒想到皇上會這麽說，心都提了起來。

正想著接下去要如何接話，才能順理章將皇上請到慈寧宮，就見皇上了額頭。

“朕頭疾犯了，得去讓皇後，你回去吧，好好照顧太後，必要時寬解寬解，再不行就請太醫。”

宮能全苦著臉回慈寧宮。

太後一見他就問：“皇上呢？”

宮能全撿了一半說：“皇上犯了頭疾，去坤寧宮讓皇後娘娘按了，吩咐奴才回來好好伺候太後，皇上說他得空就過來瞧您。”

太後拍著床坐起來：“你這殺才，什麽時候也學會在哀家麵前撒謊了，”

宮能全瞬間下膝蓋，跪在太後榻前磕頭，直道太後恕罪。

純孝太後目沉沉的：“說，皇上究竟是怎麽說的？”

宮能全隻能著頭皮將周明帝說的話全部代了。

太後晃了晃，“皇上，他、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真一點都不顧念這個母後了嗎？

這不滿，是因為再三為衛振求，還是說周明帝早就想這麽做了。

還有廉王，他那人膽子就那麽點大，也不夠聰明，太後不相信他會想到去侵吞什麽賑災款。

太子為了穆霜，竟不惜誣陷自己的叔父。

皇上心裏明明知道，卻縱容太子打自己的兄弟。

怪不得清王會因為派人出京這麽一件小事就惴惴不安。

怪不得讓清王放寬心的時候，他會出那樣苦的表。

是太過信任皇上，以為他是真心孝敬這個母後。

現在看來，皇上對的孝敬都是做給旁人看得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要看看他有多孝順。

“宮能全，你替哀家去傳旨——”

宮能全捧著懿旨出慈寧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抖的。

這懿旨一送，不知道會送出多大的禍事。

可惜最近先是廉王世子，再是衛巡，現在又扯上廉王，太後似乎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瞧瞧那些上了手刑的人，現在吃飯都還不利索，誰敢勸啊。

-

廉王沒想到自己會與丟失的賑災款扯上關係。

從宗人府回話回來，他一夜未眠，角急出好幾個泡。

天亮時，清王那邊終於有了消息。

廉王一見到應淮就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大哥怎麽說？”

“清王說這件事跟廉王您無關，宗人府最後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王爺您清者自清，不用過於擔心。”

廉王聽到這話，心放了一半，可隨即又想不明白。

“我都是按照大哥之前的吩咐說的，我連那什麽羅駿的麵都沒見過，為什麽我還不能徹底洗清冤屈？”

應淮：“羅僉都史死在牢中，死無對證，清王需要花更多時間去查，您需要暫時委屈了。”

“原來如此。”廉王大手一揮：“算了，暫時點委屈也沒什麽，大哥不僅要查太子遇刺的案子，還要查賑災款的案，他更辛苦。”

“你回去告訴他，該休息休息，隻要別誤了皇上定下的時日就行了，我這兒不著急。”

應淮角一，“是。”

廉王這兩日著急自己牽涉進賑災款的事沒心去看兒子，這會兒想起來，當即準備去瞧瞧兒子。

尚未走到秦豎的院子，府中管事來報宮裏來人了。

廉王以為還是因那賑災款的事，深覺倒黴。

見了人才知是自己想岔了。

來的是慈寧宮一個小太監，廉王看他眼，仔細瞧了幾眼，當即想起來這個小太監是宮能全的義子，長壽。

長壽因為認了慈寧宮大總管當義父，經常有機會在太後麵前現眼。

廉王就見過幾回。

長壽笑容滿麵，“王爺，奴才先在此給您道喜了。”

“喜從何來？”

“太後娘娘剛剛下了懿旨，將昭郡主指給廉王世子當世子妃。”

廉王訝異：“此話當真？！”

長壽連聲道：“做不得假，做不得假，方才義父已經將太後的懿旨送往宗人府去了。”

“太後的意思是，讓您帶著世子即刻進宮謝恩，再尋個好日子，好辦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