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的大課間，你又不打算下去做了嗎？”孟媛一邊擼的腦袋，一邊嘎嘎笑，“我算是知道你以前為什麼不好了，你每天早上坐下來，盯著一本書能一不地看五個小時，連廁所都不去上。這樣懶得，時間長了會得腎結石的你知不知道？”

倪歌綿綿地癱在桌上，像一塊毫無攻擊力的果凍，由著擼。

“也不完全是懶得……”想了半天，終于找到理由，小聲抗議，“我還得去幫孫老師送作業……我超忙的，我哪有時間做。”

“那行吧。”孟媛也不強求，“大課間我順路去充飯卡，你飯卡還有錢嗎？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充？”

“好啊好啊。”倪歌趕把飯卡掏給，“謝謝你。”

孟媛的回應，是笑地在腦袋上狂擼了一把。

所以倪歌今天又沒有下去做。

大課間做的時間，多寫了兩頁數學題。然后才抱著作業，往辦公室送。

語文老師姓孫，是高三年級的年級主任。只帶了兩個班，分別是高一一班，和高三一班。

孫老師是一個嚴肅古板但偶爾可的男人，開學第一節 語文課在課上無獎征集科代表，倪歌也說不清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就舉了手。

所以現在……

“報告。”

“進來。”

倪歌抬腳了虛掩的辦公室門，然后用肩膀拱開門，側進去。

一進門，就聽到孫老師在字正腔圓地教訓人：“我教沒教過怎麼做擴句？啊？這就你的作業？這寫的什麼？”

“……”

“還有這個作文，我說沒說過作文怎麼寫？你的三段式呢？你的開篇你的結尾呢？我讓寫的排比句呢？”

“……”

倪歌抱著高高的作業慢慢挪過去，跟立在辦公桌前的高個子年肩而過，呼吸一滯。

“就放那兒吧，辛苦了。”孫老師轉過來拍拍倪歌，和藹地問，“齊了嗎？”

“沒。”翻翻本子，“差兩個人的。”

“那你坐著，稍等我一下。”

“好。”

代完小課代表，孫老師又轉回去，用力敲桌子：“你敢不敢給我念念？”

“……”

容嶼垂著眼，看著自己的作業。

半晌，撇撇，聲音慵懶，不不慢地開口：“馬兒在草原……”

“大點聲！”

“馬兒在草原上疾馳著！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他話音落下，辦公室里響起一陣笑聲。

大課間很多老師都在辦公室，倪歌捂住臉，覺得屋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你寫的這是馬還是機關槍？”只有孫老師沒笑，“還有，你以為你把自己的課桌椅從班上搬走，我就發現不了你逃課了？”

倪歌驚了。

還有這種作？

容嶼沒說話，假裝低眉順眼地站著聽訓。

老爹教的，不能忤逆長輩。

那就當左耳進右耳出吧。

“還有你那個朋友，什麼，什麼川的來著？次次告訴我，‘老師，我們班上沒有這位同學，不信你看呀，本就沒有多出來的課桌椅嘛’。”孫老師頓了頓，“你傻，還是他傻，還是老師傻？都當我老年癡呆？”

“……”

容嶼無話可說。

“哈哈哈哈，孫老師知足吧，你的語文作業他好歹還寫了，我的英語作業呢？人家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旁邊的英語老師哈哈大笑，“你看前段時間國慶，我不是發了報紙讓他們回去做麼，這假期作業回來之后我肯定要講的啊，干脆就沒有收，直接在課上訂正了。”

“我把人家容嶼起來，讓他讀他的答案，讀完之后一個都不對。我說你這是怎麼做的啊？跟我們講講？人家特別自信，有竹地站起來，滔滔不絕地講了十分鐘。”

“我心想這自信是好事，但講的全是錯的啊！過去一看，人家報紙是白的，連個名字都沒寫。敢這兒給我拼演技呢？閱讀兒連看都沒看，給我若無其事地講完了四篇閱讀加一篇七選五。”

倪歌終于忍不住，借著書堆遮擋，悶聲笑起來。

容嶼眼皮突然了。

“容嶼。”罵是罵過了，奈何老哥油鹽不進。孫老師只好嘆口氣，拍拍他，“我知道你理科績好，航模競賽理競賽都得過很多獎，以后靠那個參加自主招生，能降不分。”

“但是語文英語，這都是你背一背就能考過平均分的科目，總沒道理讓這種學科拖后吧？“

容嶼還是沒有說話，微微抬起眼皮。

辦公室線很好，早上十點多，普照，線清亮明，灑滿室。

倪歌躲在作業堆后，自以為沒人看到，抱著腦袋笑。

他心莫名變好了：“老師，我……”

“報告。”下一秒，辦公室的門篤篤響三聲，“老師，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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