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讓文徵在人前多尷尬一句,要是話涼久了稍一秒,他總會適時給臺階。
如果文徵不走,或許他們真會有個愉快晚餐。
即使,他邊的人很久沒見文徵和宋南津再吃過飯。
兩年未見他們有什麼聯繫。
這一次,卻這麼疏離。
等了兩分鐘,宋南津忽然輕磕指尖,說:“老陳,麻煩您把車給我開吧,您可以提前下去了。”
細雨一直下,車停下,駕駛座車門一開一合,就這麼易了主。
宋南津坐了上去,手搭上方向盤,卻並未駛起,也沒有抬頭看已經遠去的背影。
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隨著腕錶而下被遮住的那塊宛若黑花的紋。其實,那不是紋,那下面是一條疤,當初為了遮掩才紋的。
無關任何。
別人每每問起,他只說好玩紋的。
誰都知道宋南津不是喜歡紋的人。
有一年說了。是他去年在芝加哥朋友過生,實在是頭一次喝醉了酒。別人搭他的肩調侃說宋南津玩遍圈子,說一直單的才是真正玩得花的,宋南津就是那心無旁騖的。
宋南津只不置可否扯。
哪能。
他自從那年出國後就再無人了,其實除了文徵,他也從沒有過。他沒回波士頓,而是轉戰芝加哥。
芝加哥的冬太冷了,氣溫經常低到零下十攝氏度,有時積雪都厚達一米。
他深夜喜歡一個人坐,在自己公寓的臺,在樓梯臺階上,旁放啤酒,靜眼前夜。
他心裡想文徵。
是否每個看似灑愜意的人,心裡都藏著一個揭不開的疤痕。
沒人知道宋南津以前最初回國是因為源自家庭的矛盾。
他有點抑鬱緒,偶爾厭世,他偶爾怨恨他那父母。因為那年他爸媽鬧離婚,宋南津就沒想自己要怎麼好好過。
他以前是看不上家裡那個不起眼的孩子。
那個埋頭苦讀,怕他怕到死的文徵的生。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裝到心裡去的。
可能是那天晚上被人調笑,騙要去路燈底下等宋南津。
誰都以為不會去,可真的去了,在路燈底下站了一夜,只為等一個或許永遠見不到影的宋南津的哥哥。
他知道後問為什麼。
說:“因為你是我哥。”
說:“我沒有家人了,只有一個哥哥。”
宋南津當時看的視線就變了個樣。
有個高中同學,家境貧寒,他不喜歡,要不要來往,卻問:“哥,你說,如果我以後找男朋友會是什麼樣?”
他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那個文徵的孩子以後找男朋友會是什麼樣。
難道要他主幫挑嗎?
車。
一煙完了。
宋南津著早已空的路,眼底冷意也沒散。
那年冬天考試證件丟了,焦急得差點哭出來。
說:“哥,我只有你了。”
他在漆黑的夜帶著去找。
他說:“文徵,以後有事別找我。我沒那個空。”
著他,眼底泛紅。
他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一刻被了。
那年南都大學實驗室大火,張寄不在,文徵抱著他們所謂大賽結果數據找不到出路。
宋南津知道,第一個衝進去。
他說了,他失去誰也不能失去文徵。
那個紋是為了文徵紋的。
那是他們吵架,為了一個張寄,他不知道文徵怎麼能做那樣。
姨母病後,好像變了一個人。
說:“以後我會畢業,會找男朋友,會有更好生活。而我的這些規劃里,沒有你。我們沒有可能,也永遠不會在一起。”
宋南津說:“你那麼心狠,你捨得是嗎。”
頭也沒回,只收拾東西。
他甚至不知道文徵怎麼那麼狠的心。
他慌了,說:“不要,徵徵,你別跟他走,你看我一眼,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值一提?你要什麼,你要錢,我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留下來看我一眼好不好。”
文徵面不,卻一句話也不說。
他盯著,卻也自己笑了。
他點頭,說:“好,你做那麼絕。好,你這輩子敢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死給你看。我敢做到,我說到做到。”
腳步停住,終於看他。
問:“你是不是瘋了。”
可沒想到宋南津真的敢。
他親手拿刀劃自己手腕,劃到流不止。
文徵嚇壞了,嚇哭了,過去捂著他傷口說:“不走了,不走了。”
他卻不怕,看哭了,就流著抱著,說:“徵徵不怕,我們不要哭。”
他不知道文徵怎麼會那樣。
著他泣不聲。
明明當時也哭了,他知道是捨不得他的。
可還是跟別人走了。
而現在,那道疤早已消失殆盡,只剩那塊文徵帶他去做的紋。
當時傷口好了,文徵為他那道疤呼著氣,說:“宋南津,以後別這樣對自己了行不行,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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