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 ^7}薑南橘淡淡地別開臉，假裝十分興趣地看著神采飛揚的年輕男們，並不是很想搭理紀景安。

紀景安卻偏偏要湊過來，猶豫了一下才說：“小橘，這裏人太多了，不如我帶你去外麵的餐廳吃吧，隻有你和我兩個人。”

吃個飯而已，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從紀景安裏說出來，配上他無比認真的表，薑南橘簡直要懷疑他要帶去做一件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可以。”薑南橘怕吵鬧，正不得快點離開這裏，“吃什麽你定吧，我對這邊不太悉。”

紀景安一臉意味不明的壞笑，“你真的答應了？等下可不許反悔。”

被他這麽一問，薑南橘愣了一下，不就是吃頓飯嗎，況且還是紀景安請客，好像也沒什麽理由不答應吧，又為什麽要反悔。

“其實這件事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紀景安傾朝薑南橘湊過去，在耳邊低了聲音，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約會。”

“既然你這麽痛快答應跟我約會，那四舍五我是不是就算你男朋友了？”他直起子，臉上掛著明目張膽的得意洋洋，“今天這聯誼會也算沒白來，好歹把我的名分問題給解決了。”

薑南橘以前怎麽沒發現，紀景安是這種邏輯鬼才，明知他強詞奪理，滿口胡言語，卻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他，隻能由著他開心得把角咧到了耳。

從溫暖如春的酒店走到天寒地凍的室外，著實是需要勇氣的，薑南橘一出門，寒風夾雜著雪花迎麵撲來，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

不知是不是薑南橘晚上沒吃東西，一出來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焦甜的烤紅薯香氣，不由得四張了幾眼，看到酒店門口的馬路邊上，確是有個賣烤紅薯的小攤。

攤位本並不起眼，隻是烤紅薯的香氣實在太過人，混合著熱氣彌散在空氣中，在寒冷的冬夜裏像是難以抵擋的，縱然腳步再匆匆的行人，也忍不住順著這香味湊過去。

還沒等薑南橘開口說什麽，紀景安已經丟下一句“等我”，急匆匆地朝馬路邊跑過去，片刻後他又急匆匆地跑回來，手裏拿著一塊烤紅薯，用油紙包好裝在袋子裏，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他把紅薯遞給薑南橘，隨口叮囑，“先拿著暖暖手，等下到車上再吃，免得灌一肚子冷風，回頭該不舒服了。”

薑南橘對紀景安的話充耳不聞，輕輕吹了幾口熱氣，小心翼翼地撕開被烤的焦灰發的皮，也顧不得燙，更顧不得什麽不能站在馬路邊吃東西的淑形象，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去。

紅薯香甜糯，綿綿的甜意從心底傳到了角，薑南橘的裏塞得滿滿的，臉頰也是鼓鼓的，甚笑得這樣滿足，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雙眸在寒冷漆黑的冬夜裏，閃著愉快而溫暖的活氣。

看到笑，紀景安也笑了，隻是笑得無奈又縱容。薑南橘整晚都對他不冷不熱的，沒想到簡單一塊烤紅薯竟能讓笑得這樣開懷，這麽好哄又容易滿足，他得看點，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別人拐跑了。

紀景安幾不可聞地輕輕歎了口氣，側站在風吹來的方向，替薑南橘擋住呼嘯的寒風。如果可以的話，他忽然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就這樣一輩子為遮風擋雨，護安穩周全。

薑南橘專心吃著紅薯，大扣子開了兩顆也顧不上管，紀景安在麵前低下頭，耐心地幫理了理襟，把散開的扣子一顆一顆扣回去。

手裏捧著暖呼呼的紅薯，耳畔是呼嘯的北風，紀景安站在麵前，低著頭神專注，額前有幾縷頭發趴趴地垂下來，發上沾了幾片雪花。他的上有淡淡的煙味，極淡極淡，隻有像現在麵對麵靠得這樣近的時候才能聞到。

薑南橘忽然想起了六年前，初遇紀景安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印象除了淡淡的煙味，還有他骨子裏的有趣，那禮貌而不失分寸的關心，像冬夜裏熱氣騰騰的烤紅薯，讓人無力抵擋。

那時他也像現在這樣，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麵前低下頭，耐心細致地幫卷起羽絨服的袖口。

這世間的事仿佛是個回，六年間他們聚散離合，曾經做過夫妻，可惜後來分道揚鑣，也曾以為離婚後從此陌路，沒想到如今紀景安卻又一次卷土重來，而且還是這樣來勢洶洶，薑南橘無端生出錯覺，仿佛他們兜兜轉轉，又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即使薑南橘不去刻意記得，過去那幾年裏，紀景安帶給的傷害，無論如何也無法輕易忘記，好在雖然記很好，卻並不記仇。

從小到大也很任，總是在一路揮別，一路原諒，一路放下，十分懂得並且始終都在踐行著，凡事總要向前看這樣淺顯通俗的道理。

紀景安幫薑南橘扣好了扣子，又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二話不說在的脖子上繞了兩圈，趁發愣的時候，俯下飛快地在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順手把剛吃了半個的烤紅薯拿走了。

剩下的半個烤紅薯，被紀景安三口兩口就吃了個，他的理由也十分堂而皇之，怕吃太多紅薯，等下就沒胃口吃飯了。

紀景安帶薑南橘來到一家日料店，店麵不大，勝在環境清幽，不設大堂，隻有一個一個私的小包廂，了鞋子席地而坐，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安靜而愜意。

薑南橘平日裏很在外麵吃飯，不過獨居的人開火做飯有個壞，就是不管做多最後總是要剩下，又不喜歡浪費，於是便總是將就，有時候隨便吃幾口隔夜的剩飯，有時候下班回家累了，晚飯更是直接略過。

不過今天心愉悅，食也跟著旺盛起來，薑南橘難得在點菜的時候興致，要了招牌壽司和土豆泥沙拉，依然覺得意猶未盡。

紀景安耐心地翻著菜單，停留在酒水飲料那一頁，頭也不抬地隨口問：“你可以喝涼的嗎？”

薑南橘愣了一下，繼而很快搖頭，“不能。”

紀景安抬起頭，表難得認真地看著，“來例假了？今天是第幾天，肚子痛不痛？”

薑南橘的眼神頓時有些飄忽，臉上飄起兩片紅暈，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紀景安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對於醫生而言，詢問這種問題再正常不過，可是薑南橘臉皮薄，這樣的問題又難免顯得太過私，害也是理所當然的。

見麵紅耳赤的模樣，紀景安其實有心逗，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住了。今天晚上從遇見到現在，他不僅厚著臉皮給自己要來了名分，還趁不注意討了個親吻，甚至順走了半個烤紅薯。

紀景安特別懂得什麽循序漸進，適可而止，尤其是對薑南橘這樣，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好脾氣好欺負的模樣，其實格裏帶著疏離冷清的人。

薑南橘是肯慣著他沒錯，可他也得知知趣。適度的厚臉皮能帶來小趣，恰如其分的死皮賴臉也可作的調劑，可若真不知死活地死纏爛打，難免會引起的反，效果可就適得其反了。

這麽想著，紀景安竟難得閉了，老老實實地收起層出不窮的套路，翻著菜單給薑南橘點了桃西柚熱飲，隨口起了個話題，跟閑聊起來。

吃完飯，紀景安開車送薑南橘回家，雖然薑南橘一再說送到樓下就好，但是紀景安還是堅持把送上樓，在換服的時候，去廚房衝了杯熱牛。

房間裏開了空調，暖烘烘的，粘在頭發上的雪花也開始融化，薑南橘把一杯牛喝了大半，起拿了塊幹巾遞給紀景安，又忽然想到什麽，不放心地叮囑，“雪天路，你回去的時候開慢點。”

不知怎麽的，一句簡簡單單的叮囑，卻讓紀景安的心頭開始產生微微悸。他已經三十歲，明明已經不是那種衝到不計後果的頭小子，明明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不能急躁，要慢慢來，不然會把嚇到，可是此此景，一句話從心底到了邊，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說出來。

紀景安沒有去接薑南橘遞過來的巾，而是直接握住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把拉到麵前，仰頭看著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小橘，不如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紀景安坐在沙發上，薑南橘站在他麵前，穿著質地的珊瑚絨睡袍，長發順著纖薄的肩背垂下來，嫣紅的上沾了一點牛，凍得發白的臉也漸漸泛起微紅，得像一幅影和的油畫。

這樣居高臨下的姿勢，再加上紀景安明顯張的表，讓薑南橘無端有種掌控全局的錯覺，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失敗婚姻中，那個任人予取予求，被傷害被辜負也隻能忍氣吞聲的弱者，好像簡單的隻言片語，無論是點頭或者搖頭，都能決定兩個人日後的命運。

一時間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掙了一下，紀景安的心開始慢慢地往下沉，原本鬆鬆地圈著薑南橘的雙臂，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掙了束縛的薑南橘卻沒有立刻就走，反而拿著巾，開始給紀景安拭漉漉的頭發，作輕又細致。

紀景安聽到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說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