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橘的眼角約有淚水滲出，不想當著紀景安的麵哭，抬手假裝整理額前的碎發，抹了抹眼睛，轉背對著他躺下來。

紀景安從後麵上來，鬆鬆地抱住，“說起過去的事，又生我氣了？”

薑南橘閉口不答，紀景安也沒再纏著問，隻是把手進被子裏，隔著薄薄的睡，抓住的手腕細細地挲。

紀景安的作既規矩又不規矩，他並沒試圖往睡下麵探，也沒有什麽不該的地方，可他明顯也沒打算消停，從手腕一路到的肩膀，鎖骨，前，最後他的手停留在薑南橘的腰間，不輕不重地輕輕著小腹上的。

紀景安手心的溫度很高，甚至有些燙人，似乎要把薑南橘的皮灼傷了似的，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聲音有些微，“紀景安，你別鬧，我……我明天還要早起，最後一場講座，不能遲到。”

紀景安聞言，作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把抱得更了些，整條胳膊都纏上的腰，膛著的後背，膝蓋輕輕抵著的膝窩，在的耳垂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下。

“剛才我親自檢查了一下。”紀景安說，“你上現在好歹有了點，雖然還是太瘦，不過起碼不像過去那樣，瘦得讓人心疼了。”

薑南橘一愣，“過去？”

紀景安有些得意地輕笑，“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車禍昏迷的時候，每天都是我給你洗澡，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

薑南橘的臉驀地一紅，下意識地咬了咬，正要說什麽，便聽到紀景安輕輕歎了口氣，“那時候我就想，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臉上有點胖嘟嘟的姑娘，怎麽轉眼間就瘦了這樣，嫁給我之後，你究竟過的是什麽日子。”

兩個人又短暫地沉默下來，半晌薑南橘才說：“其實你不必覺得對不起我，當初嫁給你，完全是我自願的，既然出自願，那麽自然事過無悔，也談不上什麽虧欠。而且我不記仇，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紀景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摟在薑南橘腰上的手臂收得更了，“睡吧，就這樣睡。”

薑南橘在他懷裏不舒服地微微掙了一下，“這樣我會睡不著的，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你應該也是。”

的聲音裏帶了幾分委屈，紀景安語氣不由自主地和下來，明明是歪理邪說，從他裏說出來，卻帶了點循循善的意味，“沒關係，睡多了，就習慣了。”

薑南橘試著了，覺自己的全都被紀景安牢牢地纏住，隻好試圖轉過頭去跟他講道理，可惜頭剛轉了一半，紀景安便主湊了上來，猝不及防地在的上留下輕輕一吻。

“趕睡覺。”紀景安的聲音染上幾沙啞，顯得比平時更加低沉，“你要是再，我可就沒這麽容易放過你了。”

夜班一夜未睡，下了夜班又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座趕過來，還淋了場不小的雨，紀景安其實整個人都已經疲倦不堪，一閉上眼睛就有要睡過去的趨勢。

在洶湧的睡意將他席卷之際，紀景安的意識沉浮在半睡半醒間，他囈語似的說：“這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辜負你。”

——

燕南市喧鬧繁華，長江穿城而過，逢年過節，江邊總會有煙花表演，吸引了不遊客，尤其是。就像無數電視劇中出現過的場景一樣，漫天煙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綻放，兩個相的人忘擁吻，互相許下相一生的承諾。

天剛剛暗下來的時候，江邊就已經了不人，而且越往江邊走，人就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最後幾乎是要人挨著人。

薑南橘並不是喜歡湊熱鬧的格，見人一多就不由自主地轉頭想走，紀景安卻打定了主意要帶看一場煙花，拉著直往人堆裏紮，還不忘抬手攏在薑南橘的側，護著以免被人到。

兩個人好不容易一步一挪，來到了一片略微開闊的廣場，還沒等站穩，一個小姑娘就飛快地跑上來，眼疾手快地揪住紀景安的角，“哥哥，給姐姐買個氣球吧。”

因為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是豬年，所以小豬佩奇格外搶手，那個卡通小豬穿著有心的子，開心地咧著，睜著天真懵懂的大眼睛，沒有充氣的手和腳輕飄飄的，隨著風來去，看起來無比歡快的樣子。

薑南橘覺得過於稚，說什麽也不肯聽紀景安的，把氣球拿在手上，紀景安也不強求，趁眺江邊夜的時候，悄悄地把繩子係在了的手腕上。

等到薑南橘無意中一抬手，才發現紅的小豬佩奇，已經喜氣洋洋地飄在的頭頂上方了。

“紀景安，你不稚。”薑南橘上雖然這麽說著，一顆心卻沒來由地輕快起來，幾乎要隨著那隻小豬在空中跳起舞來。

夜裏江邊風大，紀景安冷得了脖子，哆哆嗦嗦地拉開羽絨服拉鏈，從背後把薑南橘整個包進懷裏，下老老實實地抵在的肩頭。

紀景安說：“想當年我還是個中二年的時候，不記得在哪裏看過一句話，把氣球拴在喜歡的人手上，就永遠都不會走丟了。”

明明是一句甜浪漫的表白，薑南橘卻沒來由地覺得好笑，在紀景安的懷裏，笑得眼睛都彎起來，“那麽小的年紀，你就信這個了？”

“不信啊，而且嗤之以鼻。”紀景安故作認真地說，“當時我就想，這世界上孩子那麽多，走丟一個就走丟一個，有什麽大不了的，本爺這麽魅力四，還愁找不到喜歡的人嗎？”

薑南橘無言以對，果然有的人厚臉皮是天生的，從小想法就這麽不拘一格，聽上去甚至有點欠揍。

後麵的話，紀景安沒有說出來。直到後來他嘚瑟過了頭，把薑南橘弄丟了，他才知道什麽後悔莫及，什麽非你不可，什麽怎樣都好，是你就好。

紀景安直起子，雙手扶上薑南橘的雙肩，想讓轉過來，心裏藏了許久的一句話，在一瞬間沒有經過大腦，依憑著本能口而出，“小橘，再嫁給我一次吧。”

與此同時，煙花表演正式開始，人群中傳來震耳聾的歡呼聲，把紀景安的聲音完全蓋過去。他就像無聲電影裏麵的演員，隻看得見開開合合，卻沒有任何聲音。

周圍依舊是一片歡騰，薑南橘轉過麵對著紀景安，踮腳靠近他耳邊，盡所能的提高了音量，“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見。”

紀景安原本不是膽小畏之人，但是那句話說出口，好像就已經費盡了他所有的勇氣，忽然沒來由地覺到時機不夠，如果選擇在此時此刻向薑南橘求婚，那麽他一定會被拒絕。

雖說以紀景安的厚臉皮程度，也不在乎驗一下求婚被拒的滋味，但是他怕嚇到，更舍不得破壞這幾天兩個人之間難得的和諧氣氛，畢竟薑南橘好不容易才開放了的私人領地，允許他稍稍踏足。

於是紀景安果斷改口，“我說，對著煙花許兩個願吧。一個可以藏在心裏，一個可以說出來，我幫你實現。”

薑南橘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幫我實現，不管什麽願都可以嗎？”

紀景安意識到這牛皮吹得有點大，不自覺地了鼻子，幹咳了幾聲，“摘星星摘月亮這種，可能有點難度，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也不舍得這麽為難我。”

薑南橘拉著他的袖子，迫不及待地說，“江邊有家日式小酒館，讀大學的時候，我經常一個人去，他們家的鰻魚飯特別好吃，炒烏冬麵也不錯，梅子清酒更是一絕，可惜我那時候酒量小，怕一不小心喝多了，醉得回不去學校，每次都是信心滿滿地點一大壺，最後隻敢喝一小杯。”

薑南橘說著舉起一手指，在紀景安麵前晃了晃，“所以我的一個願，就是今晚喝個痛快。”

紀景安聽著薑南橘的豪言壯語，二話不說就拉起的手，連同小豬佩奇一起牽在手上，“聽你的，走，不醉不歸。”

時隔多年，當初滿懷著期待，隻敢飲下一小杯，以至於日後始終念念不忘的的梅子清酒，對如今千杯不倒的薑南橘而言，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記憶中的味道。

那酒更像是含有酒的果味飲料，甚至因為甜度過高，喝了幾口之後便已經有些膩，更別說什麽喝個痛快，不醉不歸了。

薑南橘喝得不過癮，又仗著有紀景安在邊，有恃無恐，便大著膽子要了一壺度數極高的燒酒，一口喝下去，嚨裏火辣辣的，連同五髒六腑一起跟著火燒火燎起來。

趕往裏塞了滿滿一大勺鰻魚拌飯，滿足地咀嚼著，隻覺得全的每一個孔都舒張開來，滿足而愜意。

紀景安平日裏是不允許薑南橘喝酒的，今天況特殊，又有他陪著，也沒什麽不放心的，於是縱容著，把一壺燒酒喝了個底朝天，一滴都沒剩。

他們住的酒店離這邊不遠，沿著江邊步行十分鍾就到了。吃飽喝足後，紀景安結了賬，十分自然地拉起薑南橘的手就往外走。

那雙平日裏拿手刀的手，掌心寬大溫暖，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薑南橘任由他牽著，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在黑夜裏不急不緩地走著，好像他們攜手相伴的終點是世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