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八荒的臉上滿是痛苦之，“這件事全都怪我，彼時你剛離開教坊司，景行讓我第一時間馬上把你送走，半刻都不要留。

但你提出想去柳家人墳前上一炷香，我不忍拒絕，便違背了景行的囑咐，這才讓你被那瘋人劫走，這一切都怪我！”

柳如娘被劫走之后，陸八荒簡直恨不得當場自我了斷，以此贖罪。

但是，想到下落不明的柳如娘，他便只能暫且留著自己的一條命。

他們之所以能順利找到柳如娘，也是厲景行在純寧公主面前刻意討好，小心套話。

找到了柳如娘之后，厲景行對純寧公主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確保了柳如娘的安全之后，他幾乎是一刻都沒有多等，立馬開始收網。

沒錯，從他被迫娶了純寧公主開始，他就已經在為這一天布局了。

南越朝的先皇后無所出，所有皇子都是庶出。

而其中，三皇子和純寧公主乃一母同胞，其母乃是寵冠后宮的貴妃，是以他們兄妹也最得先皇寵。

大皇子有殘疾，二皇子生母份低微，自己也毫不起眼，三皇子則是文韜武略，各方面都肖似先皇，是先皇最屬意的皇位繼承人。

原本三皇子有大好的前程，只要他不做出什麼出格之事，皇位基本上非他莫屬，他自己也視皇位為囊中之。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一直寂寂無名的二皇子不聲不響地就冒了頭。

二皇子先是立下了幾個不起眼的功勞，然后小功勞變了大功勞，一點點慢慢地獲得了朝臣的擁護，也了先皇的眼。

三皇子反應過來之時，二皇子已經嶄頭角，儼然出能與自己爭鋒之勢。

反觀三皇子自己，不僅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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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還頻頻出錯，一再失去圣心，原本穩勝券的三皇子頓時就急了。

而這些年，厲景行總是會時不時在三皇子面前幫忙“出謀劃策”，在言語間暗示和慫恿，攛掇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宮造反。

三皇子本就野心，對皇位勢在必得，現在突然冒出二皇子這個勁敵，他自然無法容忍。

在厲景行鍥而不舍的慫恿下，三皇子開始暗中作，準備謀造反。

元德二十五年的九月初五，這一日，注定是個不一樣的日子。

先皇病了大半個月，一直都不曾召皇子侍疾，但這一日，二皇子卻突然被召進宮中，且許久未出來。

這件事儼然了倒三皇子耐心和理智的最后一稻草。

他發了兵變，起兵造反。

也正是因此，他徹底落了厲景行心編制的陷阱之中。

“我與景行，以及當時的二皇子里應外合，共同設局，讓三皇子走上了宮造反之路，他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但其實，不過就是甕中之鱉。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完全可以將其殺，但沒想到，他知道皇宮中的一條道，竟從那道逃了。

是景行，他拼死護著純寧公主逃了出去，獲得三皇子心腹救援，與三皇子一行會合。

一路上，他暗中給我們留了線索，這才讓我們順利追上三皇子的黨余孽，在最后關頭，也是他犧牲了自己，與三皇子兄妹同歸

于盡，這才徹底結束了這一切。”

陸八荒講述著這一切，聲音中帶著忍的抖，雙拳亦是早已狠狠握了。

桑桑三人早已經震驚得不知該擺出何種表來，而他們的心，更是早已經被攪得翻天覆地，久久難以平復。

他們尚且如此，此事的當事人柳如娘又如何能做到無于衷？

隨著陸八荒的講述，那妝容致的面容早已轉灰白，抖似風中枯葉，暗淡，毫無。

的腦子一陣嗡嗡嗡地響著，整個人也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恨了厲景行這麼多年，每日每夜都在心詛咒他不得好死，他怎麼可能是無辜的？

陸八荒的聲音艱，“他是從城樓上跳下來的，他撐著最后一口氣對我說，不要告訴你，不然，你會沒有勇氣活下去。

他，希你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一切就都還有希。”

空氣霎時陷了死一般的安靜，同時又有一沉得令人不過氣來的抑。

所有人都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柳如娘原本一直直的脊背已經再難支撐，徹底彎了下去，死死咬著，以為自己忍住了，但不知不覺間，豆大的淚珠已經簌簌落，打了整張臉。

此時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有一陣細細的疼在心尖蔓延。

陸八荒見這般神，心中已然生出不忍了。

但，為了讓好友所作的一切都不被辜負，他再次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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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當年，我趕在你的生辰日那天來到這里尋你，其實是想替他把生辰禮轉給你。

是一幅畫，畫的是你們兩人。”

柳如娘的眼珠微微了，目落在了方才曾想要毀了的那幅畫上。

當初，陸八荒的確是拿出了這幅畫，只不過當時沒有看一眼，直接就打落在了地上。

陸八荒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景行讓我這麼做的，是我自作主張。

我不忍他背地里做了這麼多，你卻一無所知，還將他視作仇敵，連他死了，都不知道，還要繼續對他恨下去。

但我拿出那幅畫，看到你的態度時，我就知道，我又錯了，我不該這麼做。

景行比我了解你，你對他的恨意，的確可以為支撐你繼續活下去的信念，我不能貿然打破這一切，讓景行千辛萬苦做的一切都化為白費。

所以，我才立馬改了主意，瞞下了他的死訊，還附和你，跟著你一道痛罵他。

或許這樣，你心里就能更痛快些，也永遠不會想不開了。”

原來，如此。

柳如娘的雙手都不控制地微微抖了起來，整顆心痛得幾乎痙攣。

那個男人，果然是最了解的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才能著活下去。

假若當初，陸八荒當真將他的死訊告知柳如娘，并將他那些年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那柳如娘定然撐不下去。

沒了仇恨，也就沒了支撐自己的一口氣。

會愧疚，自責，悲痛，絕，的人生已經沒了繼續下去的希，唯有追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