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的建善寺香火很盛,每天都有很多人上山燒香拜佛。
崔臨跟在崔大夫人後,還有府上幾個兄弟姐妹這日一起來到了建善寺。
崔大夫人說是來求平安,實際上是來求家宅安寧的。順便讓佛祖看看,最出的兒子是不是被什麽邪祟附了。
崔臨明知如此,還是陪同母親一起進了廟裏。
近些日子母親時常因為他的事,落淚。
崔臨心中不忍,所以當崔母求著方丈,要方丈給他看看時,崔臨也沒有出聲。
崔臨上前行了一禮。“崔家遇之,見過妙音大師。”
妙音方丈目悲憫地落在崔臨上,隨後道:“公子靈臺澄澈,道心堅定,不像是被邪祟附的樣子。”
崔大夫人著急地說:“大師您再好好看看,遇之他這些日子不太對勁,行為很怪異,跟以前完全不一樣。若不是招了邪祟,還能因為什麽?”
崔臨溫和笑著,對此沒有反駁。
方丈聞言仔細看了看崔臨,隨後道:“也許是老衲修行不深,不過最近寺裏來了一位名家大師,還是從京城來的,或許可以給令公子瞧瞧。”
“京城來的大師?太好了,太好了。”崔大夫人連說了兩聲好。
方丈說那位大師不喜熱鬧,便讓一個小沙尼帶著崔臨到了佛殿後的一個偏殿裏。
“到了,就是這裏。”小沙尼道。
崔臨彎腰作揖:“多謝小師傅。”
小沙尼離開後,崔臨抬步進了殿裏。
他本以為見的大師會是京中白雲寺中的幾位佛家大師,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悉的人。
“崔遇之,你很驚訝啊?”錦安笑容滿麵。
崔臨愣了愣,無奈地往前幾步,跪到錦安麵前的團上。“郡主殿下怎麽來了河東?”
錦安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笑著說:“看來你真的是被關在家裏了。”
崔臨愣了一下,敞亮地說:“你都知道了?”
“聽到了不。”錦安看著他蒼白的臉,問,“你了家法?怎麽樣傷好了嗎?”
“勉強好了些。”
看到錦安,這一段張的日子忽然就放鬆了下來。
崔臨心平靜,也沒有遮掩自己的傷勢。
錦安道:“早知道我該帶著大夫過來,崔家的家法如何?”
崔臨還有心思開玩笑:“比上長公主府的家法,有過之而不及。”
錦安也調侃:“那也是,我娘最多罰跪或者扇我掌,鞭子倒是沒有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出來,錦安煩躁了幾個月的心也平和了下來。
崔臨笑著問:“京中怎麽樣了?還有飛鴻居怎麽樣了?”
“你其實想問溫迎怎麽樣了吧?”
崔臨一愣,搖頭:“那倒沒有。”
他帶著被溫迎拒絕的心回到河東,但這一路還有這兩個月發生了很多事,他已經無心去想起之前的事了。
即使錦安提起溫迎,他心中也是寧靜的。
錦安道:“京中的事我也不知道,我來河東也有兩個月了。”
“郡主來河東是為了什麽事?”
“我娘給我相中了一門親事。”
崔臨想到昭長公主對錦安婚事的態度,不由地擔心:“長公主挑選的是哪一家?”
錦安淡淡地道:“河東楚家二,楚澤森。”
崔臨思索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麽,臉有些難看。
錦安挑了一下眉:“怎麽?哪裏不對?”
“這個楚澤森,如果我沒記錯,幾年前他弄大過一個世家子的肚子,私下裏灌藥,將孩子打了,導致一兩命。自那之後河東一帶世家沒有人會把自己好兒嫁……”
崔臨說著說著想起什麽,立馬停了下來。
“嗬。”錦安嗤笑一聲,“我娘才不會在意這些,如今有人願意娶我,隻要家還不錯的,我娘都會同意。”
崔臨眉頭擰了起來:“楚家二不是良配,郡主當仔細考慮。”
錦安笑笑,娘拿爹威脅的那一刻起,就別無選擇了。
這次從楚家跑出來,事後娘肯定會跟算賬。
錦安暫時不想想這些,能瀟灑一日便是一日。
錦安問:“算了不提這些,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京?”
崔臨搖了搖頭。
錦安臉凝重下來:“你們崔家不會真的要撤掉你這個家主吧?”
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崔家除了你,還有誰能撐起家族大任來?靠剩下那幾個隻會讀酸書的?”
“笑話,他們要是真的撤掉你這個家主,你們崔家不要等二十年,就得完了。”
崔臨被錦安直白的話,弄得苦笑不得,但隨即也慢慢沉默了下來。
崔家幾百年的清流世家,早些年的輝煌,已經湮滅在曆史的流中,如今隻剩下迂腐繁重的沉屙。
對於崔家秉持的清高文人骨氣來說,他在京中所做的一切,確實過於叛逆。
但他是崔家的下一代家主,哪怕頂著全族的力,他也得除去崔家現有的沉屙。
“別擔心,暫時他們還不會的。”崔臨說,“隻不過最近他們應該都不會允許我回京了。”
怕他又做出什麽損害家族名譽的事。
錦安撇了撇,端起杯子跟他的茶杯了一下。“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和崔臨也一樣,有要背負的責任,崔臨也有。
喝完一杯茶,崔臨笑著道:“大師,現在你可以幫我看看了。”
錦安也想去崔臨進來的目的了,於是坐直了,拿起桌上的佛串,像模像樣地說:“施主,貧僧觀你麵相上有黑氣纏繞,乃是邪祟纏的征兆。不過有本大師在,你放心,什麽妖魔鬼怪都得現形。”
說著錦安轉著佛串一顆顆佛珠,上念叨著艱的佛經。
即使崔臨涉獵很廣,他也沒聽過這樣的經文。
下一刻錦安抬手,冰涼的手指在崔臨額心上點了一下,隨後道:“好了,本大師已經將你的邪祟清楚了,以後你都可以平平安安,無病無災了。”
崔臨怔愣在額心的冰涼上,久久回不了神。
這時錦安將手上的佛串放到崔臨手中,笑容明亮:“大師再贈你一,祛災消難,有了此,崔大人定能心想事。”
崔臨一瞬間握了佛串,佛串上還殘留著餘溫。
溫溫涼涼的,暖人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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