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揭下那層遮布嗎?
非得時刻提醒的價值只有那點床笫之事嗎?
非得說著這樣狠絕無的話嗎?
難不還怕纏上他?
季云蘇抖著深吸了一口氣,直愣愣看著莊晏發來的消息,悶熱的夏天,卻冷得打寒。
他真的,總有本事,在心里生出些喜悅之時,一盆冷水讓涼徹底。
“怎麼了?”楊飛見臉實在難看,又問了句,“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兩個人一起解決總比一個人扛著強。”
季云蘇嗓子割得難,咽了好幾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強忍著沒有出緒,笑了笑,“沒什麼,走吧。”
一路沉默,楊飛幾次想張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直到和季云蘇在小區門口分開,也沒找到更好的說話機會。他只能藏著心底的黯然,與季云蘇告別。
季云蘇在小區口的花臺上坐了幾分鐘,估著楊飛應該已經走遠了,才離開小區,朝著公司方向去。
走得很慢,到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過。
家政婦說給留了晚飯,在冰箱里,微波爐熱一熱就能吃。可季云蘇卻半點胃口也沒有了。
走進玄關,穿過客廳,路過走廊,看到莊晏的房門閉,也不知他是睡了還是醒著。
季云蘇回到房間,還是回了一條消息,有些賭氣,有些破罐子破摔,還有些委屈。
「這點合約守我還是有的,放心,這三個月,只讓你睡」
莊晏坐在臺的藤椅上,手邊的圓茶幾上擺著一個杯子和一瓶酒,杯底還有些許酒漬,顯然已經喝了不。
聽到消息提示音,他靜了片刻,才懶懶拿起手機,點開一看,眉頭忽松忽,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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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形容心里的怪異緒。
他放下手機,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淺淺喝著。
季云蘇半夜是被一道驚雷驚醒的,嚇醒的瞬間心跳飛快,而后視線一轉,落在了窗外,正好看到一道霹靂閃電從天而降。
幾乎是瞬間彈跳而起,抓起桌上的鑰匙就沖了出去。
天臺上正狂風大作,暴雨瓢潑,借著閃電的微,季云蘇能看到地上已經一片狼藉,被雨水和狂風摧殘的花瓣、綠葉在地上,讓心疼極了。
又慌又自責,最近一周是多雨天,應該提前想到的。
季云蘇想也未想就一頭扎了進去。
雨勢大得睜不開眼,僅片刻就將渾澆。只能半瞇著眼,將天臺那些花草往樓梯里搬。
這些花草都查過,都是名貴花草,有些一朵就得好幾萬,一株得十來萬。
季云蘇心痛得遭不住,滿腦子都是莊晏送花園時的樣子。
他笑得那麼好看。
眼見好些花已經被雨水沖刷得零落,季云蘇腳下速度也越來越快,只是下雨天,穿的又是拖鞋,這跑得快了,腳下就容易打。
剛搬著一盆花跑進樓梯,季云蘇鞋底就一溜,一個屁墩就坐了下去,隨即整個人一路順樓梯往下,因控制不住勢頭,把沿樓梯的兩側花盆都絆倒了。
一時間,樓梯里淤泥、水漬、殘花、敗葉,滿地狼藉。
季
云蘇愕然地看著眼前的場面,呆了,愣了倏爾,才重新爬起來,把那些絆倒的花盆扶正,又把出來的泥土捧進花盆里。
正彎腰撿一個花盆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雙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季云蘇瞬間眼眶一熱。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一淤泥水漬,丟臉的尷尬讓本無法直視莊晏。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吧。他總是那麼矜貴,優雅,和他相比,自己就像個跳梁小丑。
也不怪他只看得上上那二兩。
季云蘇咬著。
罷了,就那麼點眼界和見識,能怎麼辦呢。
季云蘇默默將最后一抔土捧進花盆里,然后才直起腰,想繼續去天臺搬花。
莊晏皺著眉,語氣冷冽,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怒意,“不過幾盆花草而已,壞了就壞了,非得把自己”
話一頓,也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口吻過于嚴肅,又緩和了些許,但依舊冷淡。
“回去。”他道。
季云蘇心里痛,接著連帶胃里也絞痛起來,強烈的恥更是席卷著。
原來,對他而言,這只是無關要的幾盆花草而已,如同他隨手給的支票,隨手給的銀行卡,可笑,竟還想好好養護這些貴的花。
可笑,總是把他那些隨手施舍的好,當做寶。
季云蘇長吸一口氣。
既然不重要,那就都不要了吧。
把那些搬進來的花草,又一盆一盆搬出去,放在原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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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晏看著一趟進一趟出,眉頭擰了川字。
直到最后一盆花被搬出去,季云蘇才將天臺門鎖落下,然后將鑰匙給莊晏,帶著淺淺的笑,“抱歉,這個花園,毀了。”
把鑰匙塞進莊晏的手心,下樓去,拿了拖把,又費力提了一桶水,將樓梯間的泥反復拖了好幾遍,才終于拖干凈。
莊晏自始至終沒有挪一步,眼里困,不解,還有些懊惱。
季云蘇終于把地面重新收拾干凈,直了直腰,笑著道“走吧。”然后率先提著桶拿著拖把下樓去。
“你如果喜歡,我明日再讓人重新整理。”莊晏在季云蘇即將進屋的那一刻,如是開口,但或許是習慣使然,即便這樣的話,說出來也是平淡得沒有味道。
季云蘇笑搖了搖頭,“我其實不喜歡,不過還是多謝啦,晚安。”轉進屋。
花貴,易折,又需要心呵護,屬實跟八字不合。
莊晏怔怔看著手里的鑰匙,心里有那麼一瞬堵得慌。
凌晨三點起來搬花,收拾完再睡已經四點,但這并沒有影響季云蘇七點爬起來。給自己定下的承諾,不會因為任何況而毀約,所以早飯依舊,且不重復。
吃完早飯來到公司,季云蘇還是給莊晏打了個報告,然后就提著公文包外出去了。今日主要約的是陳亮的老婆、父母,發小,以及鄰居。
一天跑下來,季云蘇順利拿到四份口供,也讓對陳亮有了一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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