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只有一個繡娘進去，李輕嬋跟個木偶人一樣任憑擺布，而繡娘一句無關的話也沒說過，想試探，又怕勾起了繡娘的記憶，猶猶豫豫。

直到要褪了裳量時，李輕嬋出了里面的小，臉徹底紅了，低聲道：“你、你是不是……”

難安，怕外面聽見了，話幾乎是用氣音說的。

“奴婢還是第一回 見小姐，小姐怎麼瞧著這麼怕奴婢？”繡娘笑道，“奴婢只管聽主子的話給做裳，旁的什麼都不管，記也差得很，要是什麼時候見過小姐卻忘了，還請小姐見諒。”

李輕嬋眼眸閃，再沒說什麼多余的話了。

等整理好裳掀簾出去，李輕嬋臉上的紅剛褪下沒多久，這一抬頭，又重新染上了重重的胭脂。

扶著簾帳止住步子，視線飛速地從坐在榻上的人上移開。

平公主在挑綢緞，聽見腳步聲看過去，正好將李輕嬋這番變化看在眼里，心中一，看了眼一旁的兒子，提高聲音道：“怎麼見了你表哥不知道喊一聲？昨日子晏還帶你去看病，今日你就忘了？”

李輕嬋臉通紅，松了簾子低頭慢騰騰走過來，小聲喊道：“表哥。”

“嗯。”鐘慕期應了，面淡淡問，“藥喝了嗎？”

李輕嬋回他：“喝了，覺好多了。”

這一問一答，再平常不過了，但平公主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怪怪的。

微不可查地將兩人各自打量了一番，自家兒子一直那個模樣，什麼都看不出來，可阿嬋那窘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平公主猜不出來，開口道：“正好子晏一道去把形量了，省得回頭再費功夫。”

鐘慕期拒絕道：“不必，用舊尺寸就行。”

平公主睨了他一眼，余瞟著李輕嬋，若有所指道：“行，回頭別跟哪個姑娘一樣說不合就行。”

李輕嬋的臉又紅了幾分，腳尖磨蹭著靠近，著嗓子喊了一聲“姨母”，得了平公主一聲輕哼。

是這樣已經讓李輕嬋覺得赧然了，厚著臉皮聲討好了平公主，才讓平公主放過了。

李輕嬋還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剛松了口氣，猝不及防聽見鐘慕期的聲音，“姑娘家氣，裳不合了怕是會哭，是得仔細量量。”

他語氣平平，仿佛只是隨口說著，卻讓李輕嬋差點膝蓋一癱倒下來。

是因為裳不合哭過……是小……

李輕嬋只覺得全氣頃刻間盡數涌上了臉，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誰對著你哭了？”平公主即刻反問，目炯然地盯著鐘慕期。

這兒子向來不近，對姑娘家也毫不留臉面，誰敢對著他哭？

“沒有誰，猜的。”鐘慕期面不改道。

平公主未能從他臉上看出異常，又轉臉去看李輕嬋，見滿面紅，咬著不出聲，眉梢一挑，重新看向鐘慕期。

后者依舊沒什麼表，淡然如往常。

平公主驚疑不定，懷疑鐘慕期方才是在說李輕嬋，可仔細想了一想，若是鐘慕期早知道李輕嬋裳不合，肯定會讓人給裁新，左右不過是吩咐一聲的事。

可李輕嬋昨日那裳是街面鋪子買的，除此之外，并沒有別的什麼新。

揪不出問題，又打量了兩人一下，不得已做了罷。

尺寸的事說完，平公主挑起了料，翻著看了看，推著李輕嬋讓自己選，李輕嬋還在臊中，隨手指了一兩匹。

“選這個？這這麼暗，我本想讓人給你表哥用的，你小姑娘家就該穿得艷麗些。”平公主不大滿意，讓人把那幾批深綢緞搬走，讓李輕嬋重新選。

李輕嬋上的熱度簡直要把自己烤了，頭也不敢抬，隨手指了兩匹月白的綢。

平公主又說了：“選這麼寡淡的做什麼？”

“得了，我也不問你了，我給你選。”平公主說著，挑著艷麗的綢子讓繡娘記著，繼續翻看了會兒，疑道，“我記得不是月前才弄回來一些細緞 織錦之類的嗎？怎麼都沒見著？”

這話傳進耳朵，李輕嬋倏地打了個激靈，本能地抬頭朝鐘慕期看了一眼，恰好迎上了他的目，似乎帶著一促狹的笑，又似乎一本正經，不帶任何。

李輕嬋飛速移開眼，咬著下低下了頭。

平公主還在問：“那些料子給阿嬋做春正好，怎麼沒拿過來？”

“奴婢再去找找。”幾個侍領命下去了。

李輕嬋差點咬出，找什麼啊，都已經在上了！

看著侍出去，明知道那料子找不見也不敢出聲，難為極了，要哭不哭地去看鐘慕期。

這一眼起了效果，后者開口道：“我拿去用了。”

“你拿那做什麼？那鮮艷的料子……別說你拿去給你自己做裳去了。”平公主就奇了怪了，“還是拿去送人了？”

鐘慕期低笑了下，道：“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

鐘慕期略一想了想，道：“拿去與人做了易。”

平公主再次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聽他這意思似乎是什麼正事，就沒再繞著這個問題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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