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亮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警察局。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怨念極深，激起了不人的保護，甚至有些小妹兒還跑去找歐文求。

 “文隊，高亮知道錯了，就別把他下放去村里了吧。”

 “那小子就是做事不太穩重，放心，也去不了多久，春節前就能回來。”

 高亮哭喪個臉，實際上心里卻樂開了花。

 他被派到江津一個鄉鎮去了，名義上是去支援鄉村法治工作，可實際上，他是去做聯絡員。

 馮四曾經說過，胡世龍死后他先是去山里呆了一段時間，后來不了了就回城找了胡笳，并告訴了他關于“二九六”的事。后來不知道胡笳查到了什麼，曾說過“那是警槍”的話。

 而這一段時間恰恰就是1921年到1923年之間。所以要想知道胡笳那兩年做了是什麼？也許馮四能夠提供答案。

 還有李永強，他這些年和李振輝有聯系，看他知不知道那些年胡笳的消息。

 而高亮此行，就是去找那兩人，了解這些事的。

 “牟姐，再過一個月就是春節了，沒有備點什麼年貨？”

 余悅又來了，這可是三天兩頭往這跑，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是牟春芽的親妹妹。

 “沒有哦，一個人，哪有什麼好備的。”

 “那改明兒我給你帶兩節香腸過來，你是喜歡吃本味還是甜味？或者吃麻辣味？”

 余悅說完這話，表面上看起來沒啥異常，實際整個眼睛都釘在牟春芽上。

 據李洋查到的消息，牟繼宣就喜歡麻辣味的香腸。故意這麼說，就是想刺激刺激牟春芽，看能不能勾起的分。

 果然，牟春芽手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本味吧，我喜歡原原味的東西。”

 余悅失極了。

 這牟春芽的太了，不主提到牟繼宣，這個話題沒辦法往下繼續啊。

 就在余悅走后不久，一個男子敲響了牟春芽的門。“姐，要不我給你換個地住吧，免得他們天天來打擾你。”

 牟春芽瞪了那男子一眼，“你怎麼又來了？換地？我看著心里還舒服點，看著你就來氣兒。”

 胡笳干笑，“對不起，我也沒想到事會變這樣。”

 來者正是胡笳，其實早在五天前他就找到了牟春芽。

 那天，當牟春芽認出這就是五年前那個小伙子時，沒哭沒鬧，只是默默地走進屋。

 胡笳從他的眼神中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那種驚喜和難以置信。

 他那句“請問”還沒說完，牟春芽就冷冷地說兩句，“進來。”

 胡笳知道，對方是認識自己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進去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牟春芽就是一掌向他扇來。

 他是可以躲的，但是那一瞬間，他站住了，沒有躲。

 事后胡笳曾想過這個問題，最后他把原因歸結為兩人之間的那種應，就像看到自家姐姐的那種應。

 牟春芽這一掌下去，哭了，無力地抱著腦袋，緩緩蹲下，哭了。

 “姐？”胡笳不確定這樣稱呼對方對不對？可他就是想這麼。

 牟春芽似乎被這一聲“姐”到了，站起來，看著面前這張消失了五年的臉，問道，“你去哪兒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在牟春芽的聲聲控訴中，胡笳才知道，這些年他錯過了什麼。

 他錯過了自己的承諾。

 牟春芽說，大概在七年前，弟弟繼宣第一次把胡笳帶回家。從那天起他們就認識了。

 繼宣說，胡笳是個孤兒，這讓牟春芽很是心疼。可是胡笳好像很忙的樣子，每次都是夜幕降臨才來。

 那段時間，牟春芽以為自己有了兩個弟弟。繼宣以前并不聽話，上街當了街溜子，可是胡笳卻是個乖孩子，喊得親熱，對人。

 胡笳說，他最吃牟春芽做的麻辣小面。

 從牟春芽的講述中，胡笳有了自己的判斷。那兩年正是他極度缺乏安全和家庭的時間。

 父親走了，哥哥歐文又和他起了矛盾，所以，他很有個姐姐的照顧，可能是從牟春芽的上找到了家的覺。

 胡笳想，也許那兩年，他也是把這兒當家的。

 牟春芽在箱子底下的還有好幾件服，那都是胡笳給買的。自從繼宣死了，胡笳失蹤，牟春芽就再也沒穿過。

 “當初你答應我的，你要好好照顧繼宣，可最后你沒做到，繼宣死了，聽說就死在你的面前。我一直以為你會給我一個代，可從那以后，你就再也消失不見。”

 牟春芽雙眼淚流，“你到底在怕什麼？你到底在躲什麼？你為什麼不敢來見我？繼宣的死和你有沒有關？最后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畢竟當初胡笳干的事太過危險，所以他和牟繼宣都沒告訴牟春芽他們在做什麼事。

 五個問題，沒有一個胡笳能答得上來。

 就連最后那一個，胡笳也不知道該不該誠實回答。

 胡笳呆呆的站在那，雖然牟春芽說的那些事他都完全不記得，但他能從對方的神態及語氣中到他對自己的那份。

 “不是我不來，是我找不到，找不到來這里路。”最后，胡笳還是選擇和盤托出。他把自己失憶的事說了一遍，但瞞了自己是警察的事，也沒說槍擊案的容。

 他想保護。

 “對不起，其實每一次失憶回來我都知道這個地方，我也知道你。可是我丟了我們相的那兩年記憶，所以……”胡笳很自責，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期待著對方的原諒。

 “所以你已經忘了我？也忘了繼宣？甚至連他死了你都不知道？”

 隨著胡笳點頭，牟春芽仿佛卸去了所有的力氣。“那你這次回來只是想調查當年的事？”

 胡笳再次對頭。

 “你就不怕再次惹禍上？不怕這一次丟掉命的人是你？”

 胡笳搖搖頭。

 牟春芽呆愣好一會，突然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我等了那麼多年，等回來的竟然是一個把我們忘了的人。”

 “姐……”

 “別我姐了，既然你已經忘了繼宣，忘了我，忘了那兩年，我也當不得你一聲姐了。”

 牟春芽的話讓胡笳聽著難。

 “我也一直想知道繼宣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要查，那就查吧。就算你為繼宣做得最后一件事。”

 “姐，你放心，我不會讓牟繼宣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為他報仇。”

 胡笳表很誠摯，但牟春芽似乎并不關心胡笳的回答，只說了一句，“你，也一定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