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父親的錢天瑜從呆滯到哽咽,再從哽咽到輕泣,最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令趙聲眼圈都微微漲紅,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錢宗的音容笑貌。大彌勒佛似的態,一笑沒眼睛,永遠穿著大了幾號的西裝,稽,可笑,親和,很難和商圈里傳奇人劃上等號。
將悲痛絕的錢天瑜拖回家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趙聲親自下廚,燉了一鍋湯,里面放了幾位草藥,味道一般,但對是大補。大悲過后對損傷極大,整個泰亨還要靠著錢天瑜支撐,一旦垮掉,趙聲實在沒辦法對九泉之下的錢宗待,自己雖然不像陳蟄熊一樣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力所能及的事,能做一點是一點,權當報恩。
三妮聽聞總裁姐姐親人去世,收斂起了往日刁蠻作風,變了溫似水的小棉襖,端著湯,在旁邊念叨著心靈湯,譬如“離別,能使淺薄的削弱,卻使深摯的更加深厚,正如風能吹滅燭,卻會把火扇得更旺。”
還有什麼“可以孤單,但不許孤獨。可以寂寞,但不許空虛。可以消沉,但不許墮落。可以失,但不許放棄。記住,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趙聲聽著從網上剽竊來的名言,絮絮叨叨一大堆,卻沒有一句說到點上,不由得暗自苦笑。不過這樣也好,有人陪,最起碼比錢天瑜一個人呆著要強,目前狀態渾渾噩噩,沒準會做出自殺什麼的蠢事。老三這丫頭看著瘋瘋癲癲,但上有一種特質,那種中二又鬼鬼的格很容易帶別人緒,只要跟相在一起,心會無比輕松,確實是藉別人時的最佳人選。
一整天的緒失控,讓趙聲覺比阿春那次玩命還累,崔亞卿煮了一碗掛面,臥了兩個蛋,小蔥一撒,香油稍微點了幾滴,立刻香氣撲鼻,可趙聲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摁著電視機遙控,翻來覆去地掃個不停。
崔亞卿清楚他緒不佳,沒去質問是不是自己廚藝問題,收拾好碗筷,褪去引有皮卡丘的卡通圍,坐在趙聲小旁邊,一邊涂抹著護手霜,一邊說道:“錢總的喪事什麼時候辦?按照咱們那邊的規矩,三五七天,錢家親戚,應該按照三天去辦吧?”
趙聲躺在沙發上,單手托著腮幫子,低聲答道:“暫且定的是不發喪,走一步看一步吧。”
崔亞卿嘆氣道:“哎!錢總是位有大本事的人,卻活生生把自己累死了,家里金山銀山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像普通人一樣平平安安活到長命百歲,你覺得他活的聰明,還是不聰明?”
“你這是想要蓋棺定論?”趙聲好奇問道。
“算是吧,我爸這幾年也不好,高,脂稠,還有糖尿病,勸他多休息喝酒,他也聽不進去,我是怕……”二妮言又止,沒把后面幾個字說出口。
“像錢宗這種人,天生就是戰士,哪怕沒機會在戰場施展拳腳,也會在沒有硝煙的商界開拓睥睨。他們追逐**很強烈,錢財,權力,人,只要制定好了計劃,會不顧去達到既定目標。讓他們空閑在家?不可能的,憋都能憋出病。你爸雖然不如錢宗的好勝心強,但總歸是一路人,除非遇到大病大災,否則會一直沖下去,直到沒力氣披甲上陣。”
趙聲跟李玄塵學過識人看人的技巧,又讀過《冰鑒》,不敢說一語讖,但能**不離十。尤其是相識幾十年的崔立恒,那野心在他年輕時就呼之出,辭掉鐵飯碗,趕赴沒人看好的下海浪,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魄力。
門鎖傳來響聲,三妮推門而,垂頭喪氣走到客廳中央,往趙聲旁邊的沙發一倒,紅拖鞋往空中一甩,也不管砸到哪里,仰天長嘆道:“哄人比哄男人累多了,差點把小姑折磨人干。”
趙聲接住從天而降的拖鞋,問道:“錢天瑜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哭唄!你以為我是觀音菩薩啊,念幾句咒語就能讓人心花怒放。我這皮子都磨掉八層皮了,人家照樣抱著枕頭哭哭啼啼,屁都沒對我放一個。姐夫,我今天可是出了大力氣,您回頭得犒勞我一下,香和驢牌就算了,我肯要,我姐也不舍得給啊,但是我都累死累活了,來點獎勵?來個紅腰子和小羊皮,行不行啊?”三妮晃著潔如玉的小說道。
“啥玩意?烤腰子嗎?”趙聲疑問道。
“化妝品。”
二妮在旁邊解釋道,走到親妹妹旁邊,扭住耳朵,俏臉一板,憤憤道:“你這長心眼不長良心的鬼丫頭,人家平時待你不薄吧?是包包就給了你兩個,全是咱們這買不到的限量版。如今人家父親去世了,你出點力氣怎麼了?難道只需你占別人便宜,不能吃虧?今晚要是你不把人盯好了,以后千萬別去那屋住,我都替你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