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過后頭疼裂。
醒來連昨晚自己說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第二天還是能西裝領帶去公司,穿得一不茍,看不出半分酒醉過后的痕跡。
晚上照樣能去應酬,不過點到即止,沒有像之前那樣不知不覺往下灌了許多的酒,他依然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失控,只有他自己以為自己還好好的。
皮囊仍舊是那副皮囊,里已經腐朽空了。
軀殼完好無損,五臟六腑早已腐爛。
晚上的應酬倒是有不人。
沈律言到了一半就有些厭煩,扯了扯領帶,緩解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煩躁緒,他面無表走到窗邊,幾十層樓高的落地窗前足以俯瞰這座城市的夜景。
萬家燈火,繁華熱鬧。
這雙眼底只有無邊的孤寂落寞。
顧庭宣端著酒杯走到他的后,靜靜站在他側,仰著脖頸連上面的青筋都看的清楚,他一口灌下紅酒,嗓音冷冷的,聽不出什麼語調來,“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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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默了許久,“你指的誰?”
顧庭宣嗤了聲,沈律言怎麼會不知道他指的是誰,只是不愿意去承認而已。
顧庭宣還記得前不久他喝得爛醉如泥,好像醉了,又好像沒有。
眼睛是清醒的,里面有清醒的痛苦。
那一聲聲悲嗬,像是痛得極了。
就像有人生生剜去了他的心臟,眼眶里落下來仿佛都是淚。
顧庭宣知道江稚失蹤了。
不見了。
但是就算人丟了,以沈律言對的本不會難過這樣。
“沒有誰,你當我沒問吧。”顧庭宣覺得沒意思,問他又能怎麼樣,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當務之急是將人找回來。
*
三個月后。
傅景初似乎接了江稚已經去世了的事實,他承認了在那場車禍里失去了生命,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四找人,而是開始準備的葬禮。
自然,葬禮沒有邀請沈律言。
沈律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面無表的,當天便找上了門。
大爺來勢洶洶,一純黑的西裝幾乎要于夜融為一,大抵知道每次和傅景初見面都不會太愉快。
兩列黑保鏢,著生人勿近的架勢。
傅景初本來正在開會,會議室的門被沈律言的保鏢暴推開,眾人的聲音不得已中斷,目忍不住齊齊朝門口了過去。
沈律言看著眾人,“不好意思,我有一些私事要和你們的傅先生談一談,煩請各位先出去。”
話聽著是客套。
轟人的保鏢對他們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麼,目為難看向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神仙打架,小鬼罪。
傅景初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了。
等到會議室里沒有了別人。
沈律言也沒急著開口,漫不經心點了煙,戒煙多時,竟然有些嗆嗓子,煙霧朦朧間男人抬起致的臉龐,他說:“沒死。”
傅景初聽完只冷笑了聲,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隨便你怎麼想吧,我給我的外甥準備葬禮還不需要你點頭。”
“我說了沒有死。”
“是嗎?那輛車燒了什麼樣你沒看見嗎?不是你讓人把車撈上來的嗎?燒得只剩下個架子了。”傅景初眼中恨意深深,卻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快意和深意,好像藏了什麼事,過了片刻,他笑了笑,“沈先生如果無意參加葬禮也大可放心,我本來就沒打算邀請你,他們也本不想見到你。”
無論是江稚。
還是那個可憐的孩子。
沈律言都沒有資格再見。
傅景初一定要辦葬禮的話,沈律言是攔也攔不住的。
他還能不讓人辦喪事?
“你不喜歡阿稚,連死了都不讓安寧,但是你別忘了死了的那個還有你的孩子,怎麼說也有你一半的脈,讓他死后清凈點吧。”
傅景初冷嘲熱諷般說出這句話,掃了眼男人蒼白的面,一點兒難過都看不出來。
沈律言昨天晚上喝了酒也沒睡好,頭本來就在作痛,聽到這番話腦仁好像都是鋒利的電鉆在往里面鉆。
“你不會是還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你的吧?不應該啊。”傅景初往前走了兩步,他這個人說話也一點兒都不客氣,不得沈律言死了,“阿稚出事之前告訴我,求你和孩子做了親子檢測,結果應該早就出來了。”
“沈先生如果真的很想去參加葬禮,不如給你這個剛三個月大的孩子轟轟烈烈辦一場,好讓人知道你是個稱職的父親。”
字字都是殺人不見的刀。
捅/進他的心口,攪一灘爛泥還不夠。
還要扔進滾燙的鍋里烹煮。
沈律言垂著眼瞼,遮住眼里的紅,他啞著嗓子問:“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了嗎?”
連傅景初都要放棄了嗎?
沈律言慢慢蹙起眉頭,下輩子…下輩子…
他不信什麼下輩子,他只要這輩子。
他抬起臉,玻璃窗進來的映著他發白的側臉,“隨便你怎麼想,葬禮我不會讓你辦的。沒有死,辦葬禮很不吉利。”
傅景初靜默許久,沒想到他會這麼的執著。
真是一如既往的難纏。
但是他不介意幫他死了心。
“嗯,沒死,抱著個三個月的孩子幸運的躲過了朝撞過去的車,躲過了和車一起墜下山崖的命運,躲過了燒灰的烈火。”
“是幸運兒,這輩子的壞運氣都用在了遇見你這件事,你愿意這麼自欺欺人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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