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不退的人滿面紅，抬起眼睫，眼睛看起來亦是霧蒙蒙的，眼前莫約是模糊不清的。

似乎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模糊的視線里，只有他這張平靜卻好看的臉。

被推開，又的摟住了他。

傅景初渾僵，一也不敢，男人生的被環抱住脖子，明明生了病，力氣卻不小。

將滾燙的臉在他的頸間，溫熱的眼淚隨之落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做一場回到過去的夢。

不用再故意瞞什麼、假裝什麼。

說：“我好想你。”

幾個字，清楚落在他的耳邊。

傅景初覺自己的耳朵像是被電過一樣，麻麻的震，他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才沒有失控。

過了會兒，待口洶涌的熱漸漸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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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也冷靜了下來，慢慢拿開的胳膊，面無表，語氣淡淡：“你燒糊涂了。”

本就不喜歡他。

哪怕時隔多年再次重逢，能躲也是盡可能躲著他，只有在意識不那麼清楚的時候，才愿意和他說幾個字。

不過當年，本來他們兩個也沒什麼關系。

當過短暫的同桌，有過幾次短暫的集。

他挑明了自己的心意，卻也當面被回絕。

傅景初到現在還記得當年那個雨夜，很認真又有點抱歉的和他說：“傅景初，謝謝你對我的欣賞，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

說的很清楚。

和他之間也不存在誤會。

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他。

傅景初的格不允許他做出死纏爛打的事，他也不想讓覺得他很難纏。

這件事過后，他便再也沒有主糾纏過。

但是私底下還是忍不住關注的消息，目也總是放在上，舍不得移開。

高考過后。

傅景初曾經和相的朋友打探過的志愿，他放棄了自己喜歡的院校，做著一廂愿的事，填報了的理想院校。

最后，還是各奔東西。

不知為何填了離南城很遠的學校。

傅景初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很賤，明明知道不喜歡自己，明明說好了不再去糾纏。

大學這四年，還是經常坐火車去的城市。

假借探其他同學的借口，其實呢？只是想再多見兩面。

傅景初回過神來，拿開了的手，用被子把人包了起來，塞在床上，他起去拿了溫度計，幫測了一下。

三十八度。

還是有點燒。

晚上剛給喂過退燒藥，不能再多吃。

傅景初又用酒幫了臉，等過了會兒，床上的人似乎慢慢的又睡了過去，他松了口氣，坐回書桌前，卻沒什麼心思再理工作。

*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江稚，覺得不對勁，又想不到哪里不對。

好像是聽見了人的聲音，可是舅舅如果談了本沒必要瞞呀？

又不會反對。

可是舅舅本不看電視，家里怎麼會有其他人的聲音呢？

江稚想不通就不想了。

如果舅舅談了，總會告訴的。

“想什麼呢？表這麼嚴肅認真。”沈律言的臉比剛才臭了不，他雖然被捅了一刀，但是耳朵還是很好使，聽力非常得好。

早就聽出來了是在和舅舅在打電話。

不明白有這麼多話要說嗎？

有這麼多電話打嗎？

不都是年人了嗎？

不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嗎？

江稚回過神，握著手機，“你別問，反正和你沒關系。”

沈律言聽見這句你別問就更生氣了，可現在他也知道自己無論怎麼生氣都只是無能狂怒而已。

他確實還沒有資格管得那麼寬。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知道是誰你還問。”江稚沒忍住，“裝模作樣。”

時至今日，沈律言覺得自己被罵上兩句是沒關系的，既不會死也不會掉，如果開心的話，想怎麼罵就怎麼罵。

但是心里竄出來的嫉妒心，是無法控制的。

讓人嫉妒。

嫉妒讓人失控。

人一失控就顯得特別無理取鬧。

甚至變得面目全非。

“你舅舅清高，一點兒都不裝。”

簡短的十幾個字，每個字都特別的怪氣，失去嗅覺的人都能聞到酸味。

江稚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

沉默片刻之后，沈律言對上的眼睛，率先落敗，不知從何開始，他變得很能能屈。

自尊、骨氣好像在無形之中都變得沒那麼重要。

他的傲慢被磨平。

他的偏見也早就被擊潰。

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似乎被拽下了凡塵。

還是狠狠跌落。

“抱歉，我失控了。”

江稚聽夠了他裝模作樣的抱歉，早就不吃這套，本來顧及著他是病患，不想和他針鋒相對，也不想說難聽的話來故意傷他的心。

“你哪里用說對不起，你從來沒有錯。”

江稚說完就后悔了。

既然討厭他總是怪氣的那些話，為什麼自己反而也變了這種人。

低下頭：“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江稚似乎不想再面對他，有些時候對上男人那雙黑漆漆的眼，也怕自己再度被吸進去。

隨便找了個借口，進了洗手間。

醫院的洗手間倒是配備齊全，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還都是雙份。

不知道還以為提前準備過。

沒多想，簡單刷了牙洗了臉，便打算睡覺了。

江稚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沈律言在理手機里沒回的消息，母親追問他去了哪里，他應付了過去。

還有公司里一些需要他做決策的事。

回完消息，抬頭一看。

江稚已經鋪好了自己要睡的床，踢掉拖鞋爬上了床，人抬眸剛好撞進他的視線。

沈律言對上發懵的樣子，不自一笑。

笑的時候難免會扯到傷口，還是會有些疼的，但是這些疼并非不能夠忍。

他問：“你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嗎？”

江稚擁著被子，“可是我困了。”

是真的困了。

已經九點鐘了。

以前不會睡得這麼早，這個時間點想睡也睡不著。

但自從來了這邊之后，的睡眠質量變得出奇的好，最遲熬不過十一點，有時候抱著手機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臥室里的燈都還是亮著的。

江稚被他這樣看著，時間一長，心里也發慌，問：“你有什麼需要我照顧的嗎？”

不是還要鬧出院嗎？

那生活應該已經能夠自理了。

大晚上總不至于要給他喂飯吧？

沈律言一本正經道：“我想上廁所。”

江稚停了之后有幾分茫然，有攔著他不讓他上廁所嗎？

“你去吧。”

“我現在下不了床。”

“你不是傷到腰嗎？也不能走？”

男人唔了聲，似乎才想起來自己貌似編餡了，他繼續往下胡扯：“那也沒辦法，也有點疼。”

江稚靜靜看著他，他也不躲，堂堂正正迎上的目。

貌似宣布投降，思考半晌過后開口道：“我去讓護士來給你管。”

沈律言的目暗了幾分，江稚有點落荒而逃似的避開他的視線，接著就聽見他說：“那我還是正常的，還沒淪落到要管。”

男人不給編借口的時間，“你扶我一下。”

江稚沉默良久，似乎在做心理建設，勉強說服自己幫他這個忙之后，才慢吞吞下了床。

沈律言攥住了的手腕，借著的力道慢慢下了床。

剛洗漱過，洗手間里還泛著氣，地面也有些。

扶著他走到門口，可能是心里有別的事，腳底下的拖鞋又很，一時走快腳底往前出溜。

下意識抓了他的手，整個人往洗手池的方向撲了過去，連帶著連累了邊的男人。

要關頭。

沈律言手護住了的腰，他自己的后腰撞上了洗手池的臺子。

傷口貌似也因為這點小作，撕裂了。

男人疼得臉一白，包括在傷口上的紗布慢慢浸出了，他悶哼了聲，忍了下來。

洗手間里，水霧。

江稚抬頭正要問他怎麼樣，忽然被人攫住了下，他盯著的眼睛，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我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