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的有些僵。

江時羿這麼脆弱的模樣，是第一次見到。

思想斗爭了足足一分多鐘，最后在心底深深嘆息，沒有推開他。

他就這樣將頭靠在腰間，鼻息間是上的淡淡馨香，令他覺得久違。

過去幾個小時里凄凄惶惶的心，好像也在這種氣息中慢慢地沉靜下來。

他手一，從的手腕下來，捉住了的手，然后用手指緩慢挲。

顧煙覺得他有些得寸進尺，不過還是沒有。

恍惚間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他才抬頭，子往后，和拉開了一點距離。

他松開了的手，轉去衛生間洗掉巾放好。

兩個人之間沒有其他言語，顧煙出來之后打量著病房。

病房里除卻陪護床外，另有一個大沙發，倒是不擔心沒休息，正遲疑要不要和江時羿商量一下誰睡沙發，就聽見他已經開口“真的很喜歡你，我上大學時，就說，讓我畢業以后把你娶回家，還總和我說，看人最準，你比許鳶合適我。”

顧煙怔了下，抬眼睇向他。

就見他落寞地笑了笑，“比我看得通，我要是早點聽的就好了，之前和許鳶鬧出緋聞來，還和我生氣了，我不該惹生氣的。”

這話里的悔意很明顯，顧煙忽然也覺得有些悲哀，這世上沒有后悔藥，不管對，還是對江時羿來說，有些過去始終是無法挽回的。

他扭頭著，“謝謝你留下來，你睡陪護床吧。”

這一晚，顧煙睡得并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夢到了很久以前。

正是江時羿上初中叛逆的那會兒，他作天作地，逃課打架，像所有青春期沒過的孩子那樣想要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但他吸引不到，因為江城源夫妻正忙于鬧離婚。

江城源出軌，江母有時候會將怨氣發泄在江時羿的上，看到他便冷著一張臉，話都不說一句。

有一次，江時羿和人打架回來掛了彩，臉頰有些腫，手臂也破了，和江母在江宅前廳狹路相逢。

顧煙就跟在江時羿后面，當時想，自己兒子了傷，江母至會問一問的。

但是江母沒有，江母瞥了江時羿一眼，便與他肩而過走了。

年江時羿當時其實并沒什麼反應，直到上樓，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摔得震天響。

后來，顧煙在醫藥箱翻找出藥膏，去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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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門，他在里面暴躁地吼“滾！”

那時候有點怕這個爺，隔著門板說“那我把藥給你放在門口了，你自己涂啊。”

里面沒聲音，而那管藥膏，一直在門口放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江時羿去上學，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顧煙想，他這演技真是不錯。

直至父母離婚的一個月后，江時羿大病一場，發高燒的時候迷迷糊糊，里卻喃喃地喊著媽。

當時覺得，江時羿也不過是個很可憐的爺罷了。

對他的疼惜，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早晨起床時，有些恍惚地想，現在江可能也快要離開了，不知道他要如何承。

這一天，沒有轉醒，被安排轉了重癥監護室。

江時羿沒有去公司，他就連工作的心也沒了，一直守在病床邊。

顧煙也沒有離開，依然沒有和他說話，不過氣氛倒是沒有之前生了，因為一起照顧，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接。

比如，當吃過飯回來，會順手將裝著飯菜的袋子遞給他。

隔天，終于睜眼。

醫生的態度卻并不樂觀，直白地告訴他們，現在的基本是靠藥支撐的，需要盡量多待在重癥監護室里，并且這種狀況很難一直維持下去，剩下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江時羿重新規劃了自己的工作，他很去公司，多數時候在醫院，要麼在重癥監護室外面看著，要麼就是在病房里面理工作。

偶爾醫生允許他穿無菌服進去看，他才能短暫地和說上幾句話。

江城源也來醫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閱歷使然，他和江時羿不同，在生老病死面前，他的態度要更平和，他花在公司的時間比在醫院多很多。

顧煙也盡可能多地陪在醫院，有天實在厭倦外面的飯菜，自己回家做飯，用飯煲帶了飯菜到醫院去送給江時羿，并特意給熬了粥。

江時羿在病房打開飯煲，悉的飯菜香迎面撲來，他安靜地看了很久，驀地就紅了眼。

他沒有吃飯，而是站起，大步走向站在窗邊的顧煙。

聽到腳步聲回頭，眼前一暗，男人長臂一，已經扣著的腰將帶到了懷里。

仰著臉，有些沒明白過來，他這個舉太過突如其來。

“小煙，你不能走……我不放你走，”他的聲線啞得不樣子，“我只有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