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垂眼睫,猶豫片刻,還是點開。
是他自己。
昏暗的機艙里,頭頂的閱讀燈灑落在他睡的面容,勾勒出一道和的剪影。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睡覺的樣子,在此之前,沒有人敢做這種事,他也絕不會在外人眼皮子底下睡。他腦中時刻保持著警惕。
是易思齡趁著他睡覺時拍了他,并且把這張照片留在了的相冊。
這個猝不及防的藏信息令謝潯之幾乎心臟狂跳。
手指握,他保持平靜,裝作無事發生,果決地退出,把手機遞給易思齡。
“檢查一下。”他笑,眸如深海的涌。
易思齡在心明亮,哪里能看出男人平靜面容之下的暗洶涌,清凌凌的眸子眨了眨,撒說:“那我就不檢查啦。反正不好看也是你技不好,不是我不好。”
“當然。”謝潯之從善如流,“好看的人,即使是睡覺了也好看,令人不自。”
易思齡覺得他話里有話,抬眼瞥他,可男人只是云淡風輕地看向玻璃窗外,手中端著咖啡,平靜地喝了一口。
謝潯之清楚,易思齡對他這張臉還算滿意,大概是一時不自拍了他,又想起昨晚在倫敦見的那學長,即使在易思齡面前嘩眾取寵,夸elegant,又mia來mia去的,還是白費心機。
易思齡喜歡長的好看的男人。看不上那種一米七的四眼田。
他很輕地挑了下眉尾,忽然說:“老婆,布達佩斯應該遇不上你的學長學弟們吧?”
那些男人很聒噪,他不想再多來幾個,破壞今天的好氛圍。
易思齡聽出他話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怪氣,咬了咬,沒好氣地嗆他:“你不就是我學長嗎?那不然你走好了。”
謝潯之不急不慢在臉上盯了幾秒,手指輕輕點著咖啡杯的邊緣,語氣微沉:“昭昭學妹,抱歉,我要留在我太太邊,走不開。”
“…………”
這人!
易思齡臉頰發熱,瞪他一眼,“占我便宜,老不正經……”
在心里嘀咕,這男人怎麼喜歡玩角扮演啊…又是學長,又是daddy的…余悄悄瞥過去。
他此時梳著非常貴族樣式的背頭,襯衫為了搭配的婚紗而選擇了法式,禮服上搭著金的麥穗和徽章裝飾。好似偏他,只投影在他前那一小塊地方,整個人俊得像一尊雕塑。
易思齡輕哼,覺得他此時端坐著,又比那日在機艙里松弛睡的樣子,有不同的俊朗。
那就看在他長得俊,床上又讓很舒服的份上,不和他計較這些小便宜。
——
夜的布達佩斯燈火通明,漆黑的夜幕之下,輝煌的國會大廈佇立在多瑙河沿岸,這幢布滿了榮耀歲月的帝國建筑,盛大而恢宏,又如此安靜,沉默。
私人游上,氛圍很慵懶。
冰涼的晚風把多瑙河吹皺,滿船的燈和星。布達佩斯的夜晚,有種過于華麗,過于虛幻的。
“太舒服了,這才是生活啊。私人游艇夜游多瑙河,啊啊啊!跟著大boss出來玩,全程都是高端局,這趟出差簡直是太爽了!”
“嗚嗚嗚,這個三文魚塔可太好吃了!以后肯定吃不到了,我要多吃兩個。”
“小,能不能有出息一點!至也要吃四個!”
“哈哈哈,你好討厭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凌晨就要走了,干脆去飛機上睡覺!大老板說了只要不喝醉耽誤事就沒關系。”
“來來來,干杯!”
領頭的人把香檳高高舉起。
“cheers!先祝我們的金主爸爸媽媽,謝先生和易小姐,永遠恩,長長久久!再祝我們都能暴富!”
“oh ye!長長久久!暴富!暴!”
一群斗的年輕人經歷了三天高的工作后,仍舊活力滿滿,舉著酒杯,敬這趟走到尾聲的奢華歐洲之旅。
易思齡余看見明亮的船艙里熱熱鬧鬧的,笑了笑。
慵懶地靠著甲板,手中拿著一杯香檳,上換了一條并不隆重的輕禮服,比婚紗輕松,適合晚宴。
希臘風的銀背長,讓夜風和晚燈中的如此流溢彩。
也不知是誰拿手機連上了音響,放了一首《young and beautiful》,那頹廢又紙醉金迷的樂聲從船艙緩緩散金的多瑙河,年輕人們的打鬧聲和悲傷的歌聲混在一起,在這華麗到虛幻的夜晚,有種臨近分別的傷。
不知為何。
歌手的嗓音如此靡靡,又唱著悲傷的調子和歌詞——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l'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易思齡聽著這首歌,逐漸蹙起眉。
不喜歡聽傷的歌,更不喜歡惆悵的氛圍,喜歡每時每刻都熱鬧,盛大,高興。從不擔心有一天宴席終會散場,因為那些塑料姐妹和朋友,只是用來妝點生活的人,來來又去去。
不怕分別,永遠都有新的熱鬧。
今晚凌晨,這趟短暫的旅行就要結束,將啟程回港島。不知為何,有些說不出的緒涌上來,又被這首歌催發得越濃厚。
似乎,不愿意回去,有點舍不得,但不知道舍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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