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結束后,不到二十分鐘,溫柚收到云深發的短信,說他到家門外了。
客廳的電視開著,溫柚穿上雪地靴跑出玄關,依稀聽見天氣預報說,容城今年年節前后可能迎來雨雪天氣。
室外云低垂,空氣寒,溫柚呼出一團白氣,緩緩打開院門,走出去。
“汪!”
狗吠聲從側傳來,湯圓認得溫柚,一見到就搖起了尾,作勢要往前沖。
云深拽著牽引繩,沒讓它撲上去。
他穿著件簡約括的黑沖鋒,一手牽繩一手抄兜,站在溫黃的壁燈前面,高高的個子投下長而直的影子,從腳下一直延到對面的墻上。
溫柚記得,他上一次來家,還是2016年去世的時候。
云深把從北城一路送到家里,陪著一起去靈堂祭拜。
一晃八年過去了。
方才視頻拍不清晰,直到這時,溫柚才看見他臉上了個薄薄的創可,頭發像是洗過之后拿巾隨便了一下就不管了,看起來刺刺的,略顯凌,莫名出幾分年氣。
像讀書時候的樣子,帥得很隨意,又朝氣蓬。
溫柚怔了下,角止不住上揚。
湯圓四爪刨地,看起來很著急,云深總算松了松牽引繩,帶著它朝溫柚那邊走去。
狗子躥得很快,牽引繩拉到最長,剛好夠它沖到溫柚面前,抬起前爪興地就要撲人。
爪子還沒到溫柚,云深便拽繩子把它扯回到地上,用極低的聲音冷哼了聲:“得到你?”
湯圓委屈地“嗷”了一聲,不敢造次,乖乖坐在地上了。
撲人是不好的習慣,它以前經常被訓,自己也知道犯錯了。
“湯圓乖。”溫柚彎下腰它的頭,手松順,雪白厚實的絨散發著淡淡的香波氣味,應該是前兩天剛洗過澡。
了一會兒頭,溫柚不盡興,干脆蹲下來抱著狗子擼。
湯圓舒服得嚶嚶撒,腦袋鉆進溫柚懷里,溫柚順勢抱住它脖子,兩只手在它蓬松的大圍巾里頭來去。
“寶寶你好香啊。”溫柚的聲音著的興,甚至有些變態,“姨姨親親抱抱,好想把你一口吃掉。”
云深:……
五分鐘過去了。
“咳咳。”站在一旁的男人清了清嗓,聲音著不耐煩。
溫柚這才想起旁邊還杵著個人。
意猶未盡地站起來,撣了撣上的狗,本想問云深要不要帶狗子去家坐坐,轉念一想,家那些老古董家可經不起狗子造,只得話鋒一轉,問:“哥,去這附近遛遛嗎?”
云深點頭。
兩人一狗并肩走出巷口,溫柚左右看了眼,道:“我想想去哪兒遛比較好。”
“往對面走吧,那邊有個小公園。”云深說道,“我對這一片還的。”
溫柚下意識問:“為什麼?”
云深淡淡道:“小時候家里在這附近開店開了幾年。”
兩人恰好走到馬路邊,云深觀察了下路況,帶著狗快步經過,溫柚跟在他后,輕輕吸了口冷空氣,揣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了起來。
穿過馬路,云深腳步放慢,接著對溫柚道:“這附近有條東二路,你知道嗎?”
溫柚緩緩答:“知道。”
云深:“我們家以前就在那兒開店。”
溫柚心里忍不住想:這話你在十九年前,已經和我說過一遍了。
轉個彎就進小公園,參差的路燈投下一團團暈,溫柚的手攥得更,指尖微涼,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微不可查的意:
“哥,我讀小學的時候,這附近有一伙小孩,煩的,天天群結隊地欺負人,你知道嗎?”
“有嗎?”云深眨了眨眼,想了一陣才道,“好像是有那麼一群小鬼,經常蹲在路邊拿石頭砸人。”
溫柚:“你還記得……他們以前砸過誰嗎?”
云深扯:“他們砸的人多了。我教訓過他們好幾次。”
……
溫柚長長呼出一口氣。
原來他教訓過他們很多次,而只是其中一次,他隨手拯救的人,在他眼里沒有別,沒有名字,沒有樣貌,是誰都可以。
他果然是。
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不知為何,想明白這點之后,溫柚沒有難過,心里反而開闊了不。
雖然他不記得了,但是十九年過去,現在的還能和他一起并肩走在兒時稔的小路上,真的很開心,很謝命運的厚待。
男人信步走在鵝卵石小徑上,余瞥了眼旁的孩,漫不經心道:“傻樂什麼?”
溫柚“啊”了聲,手揣在兜里往前一步,側看他,笑眼彎彎道:“因為快過年了!”
前面一片是空曠的草地,今天天氣不好,公園里沒什麼人,云深便把牽引繩解開,讓湯
圓去草地上自己撒歡。
兩人停在一條長廊前,頭頂上有紫藤蘿架,干枯的枝條上冒出許多細小的冬芽,像茸茸的尾,從高織著垂下來。
云深:“過年有什麼好開心的?”
反正他煩的,回家還不到半天,老姜就和他說了不下十遍“你年過完虛歲三十一了”,不知道在暗示什麼。
溫柚想了想,也說不出所以然:“反正……過年什麼都開心。”
云深:“喜歡收紅包?”
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說錯話了。溫柚邊哪有像樣的長輩會給紅包。
溫柚笑了笑,沒吭聲,四下寂靜片刻,聽到云深云淡風輕地說:“哥哥給你發紅包。”
“哇。”溫柚了手,眼睛發亮,兩只白的掌心在云深面前攤開,并在一起朝他過去。
一副討飯的樣子。
云深瞅一眼,不自覺后退一步。
他給溫柚準備了新年禮,但是今晚出門倉促,他并沒有帶在上。
溫柚兩只手仍攤在他面前,剔的眼睛仰起來看著他。
一陣冷風吹過,云深卻到莫名的悶熱。
他視線垂下來,掠過孩白凈的臉龐,在掌心頓了頓。
似是不想看期落空,云深結咽了咽,微微側過,抬起右手進了沖鋒的口袋里,仿佛要從里面掏出什麼東西給。
口袋里連張紙片都沒有。
云深記得自己好歹帶了把車鑰匙,可惜并不在這個口袋里。
男人站著不,手揣在兜里,看起來好像只是手冷了,揣進去就不打算拿出來了。
溫柚等了一會兒,心里雖然有點期待,但也并不太在意。
畢竟今天還沒有正式過年。
正準備回手,忽然看到云深的胳膊肘了下。
眨眨眼,就見云深慢騰騰地把右手從口袋里掏出來。
手里什麼也沒有。
然后。
他臉側過來一點,路燈將他鋒利的側廓映照得清晰深刻,分明的睫投下影,他漆黑的視線順著長睫垂下來,連帶著那只溫熱的右手一起,輕輕落在溫柚的兩只手掌上。
他把自己的手,給了。
溫柚眼睫,指尖不控地微微蜷起,看著那只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右手搭在手上,帶著干燥溫暖的,一下子灼到的手心。
溫柚心跳加快,下意識地了下手。
云深眼皮了,右手追過去,寬大的手掌直接抓住了的兩只手。
不讓就這麼撤離。
他指節彎著,不輕不重地抓著。
溫柚幾乎覺到有電流從掌心竄出,直通心室。張了張,漫上臉頰,視線小心翼翼地往上,在他臉上流連,確認他現在很清醒,而不是像上回在車里那樣,于迷蒙睡夢中無知覺地抓住了的手指。
兩人掌心相抵,只有一瞬間,卻被數不盡的紛思緒無限拉長。
云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頭腦一熱,下意識就那麼做了。
也沒考慮會不會反這樣。
可能會吧。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寂靜。
云深立刻松了手,從左邊口袋里掏出手機,背過去接起電話。
溫柚的手臂垂下來,也轉過,輕輕了幾口氣,兩只手攥起來塞到口袋里,指尖著掌心,一點一點掐進去,直到到微微的刺痛。
“我現在……”男人散漫不羈的聲音傳來,“在永輝超市這兒。”
“你怎麼跑那兒去了?”云嬈抱怨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河邊?我們在棧道上走了大半圈,一直在找你。”
云深:“噢,我給忘了。”
“……”云嬈很無語,“你快把湯圓給我帶回來,他剛洗了澡,等會跑又弄臟了。”
云深聞言,轉頭瞥了眼旁邊草地上,正在雜草堆里瘋狂打滾、沾了一草和泥的傻狗。
他眼皮了下,語氣仍是漫不經心的:“知道了。你們在原地等我二十分鐘。”
云嬈:“這麼久?從超市走回來最多十分鐘。”
云深懶洋洋道:“我不太記得路了,這里好像不是超市?”
“……”
撂了電話,云深收起手機,把狗子招呼過來,一臉嫌棄地幫它拍掉上的臟東西。
系好牽引繩,他直起腰,瞅了眼站在跟前悶聲不吭的溫柚。
臉很紅,表看起來還算平靜,并沒有明顯的生氣跡象。
“我得走了。”云深看著,稍微解釋了下,“剛才呢,就是想和你擊個掌。”
溫柚細聲說:“哪有那樣擊掌的。”
“是不像。”云深慢條斯理地說,“所以,麻煩你努力一下,往擊掌那方面想象。”
溫柚:“……”
云深:“
當然,你要是沒生氣,往別的方向想象也行。”
溫柚已經往別的方面想象了
收不回來了。
他今天的種種表現太直白,溫柚的很清晰,清晰到,覺得自己這回應該不可能誤會。
溫柚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說:“我想象不出來。”
“那就慢慢想。”云深說罷,睨了眼在側蹦跶的狗子,嘆氣,“我真得走了。”
“至于新年禮。”他緩緩地說,“今天沒帶,晚點再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麼明顯了柚子要是覺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暗了這麼多年,一段時間被人追的覺不為過吧~
至于咱哥,我覺得他醋還沒吃夠,還得再多吃點吧(瘋狂按狗頭進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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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結束后,不到二十分鐘,溫柚收到云深發的短信,說他到家門外了。
客廳的電視開著,溫柚穿上雪地靴跑出玄關,依稀聽見天氣預報說,容城今年年節前后可能迎來雨雪天氣。
室外云低垂,空氣寒,溫柚呼出一團白氣,緩緩打開院門,走出去。
“汪!”
狗吠聲從側傳來,湯圓認得溫柚,一見到就搖起了尾,作勢要往前沖。
云深拽著牽引繩,沒讓它撲上去。
他穿著件簡約括的黑沖鋒,一手牽繩一手抄兜,站在溫黃的壁燈前面,高高的個子投下長而直的影子,從腳下一直延到對面的墻上。
溫柚記得,他上一次來家,還是2016年去世的時候。
云深把從北城一路送到家里,陪著一起去靈堂祭拜。
一晃八年過去了。
方才視頻拍不清晰,直到這時,溫柚才看見他臉上了個薄薄的創可,頭發像是洗過之后拿巾隨便了一下就不管了,看起來刺刺的,略顯凌,莫名出幾分年氣。
作品簡介(文案): 京都最近新聞很多。 號外一:聽說陳市長家那個被拐賣的小女兒找回來了,據說被賣到了深山溝裡,過的可苦了。 號外二:聽說陳市長家的小女兒是個傻的,天天說自己能看見鬼。 號外三:聽說陳市長家的小女兒強吻了樓部長家的三公子。(眾人驚恐臉:樓銘都敢惹!!) 陳魚把樓銘按在沙發裡親了好一陣。 陳魚問道:“感覺好點沒?” 樓銘瞇起眼:“丫頭,別逼我動心。” 陳魚懵逼臉———我只是在救人。 會抓鬼的小仙女VS溫柔腹黑病嬌大叔(大約) 其他作品: 《小藥包》、《重生在民政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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