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已至。

一輛灰邁赫緩緩駛商宅，停在門前的停車坪上。

布萊恩熄火下車，大步走屋子。

陳阿姨見到他，倒是驚喜，“抹布先生，你今天怎麽有空回來？”

這一年多以來，布萊恩為了將事業重心轉移回北城，忙得不可開，一個月能回來吃兩次飯，都算不錯了。

布萊恩換了鞋走進來。

他了眉心，無奈地第N次開口糾正：“陳阿姨，我布萊恩，不抹布，你實在不管，可以我商先生。”

陳阿姨應答如流：“我知道了，抹布先生。”

布萊恩：“………………”

算了，他和一個大媽計較什麽呢。

何況，陳阿姨在商家地位極高，也是輕易不能惹生氣的。

否則商滿月，還有兩個孩子，都要給他臉看。

陳阿姨張羅開飯。

餐廳，布萊恩坐主座，商滿月與小允琛坐在左手邊，陳阿姨則抱著小允詩坐在右手邊。

小允琛之前在霍璟博的培養下，早早就自立了，吃飯什麽的都得心應手了。

小允詩懵懵懂懂，陳阿姨溺得，都是裏喊著小寶貝，一口一口仔仔細細地喂。

商滿月麵上淡然，看不出什麽緒，隻是拿著筷子，半天沒吃兩口菜，碗裏的菜也是數著米粒來吃。

布萊恩看了好幾眼，實在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

他豈能不知道什麽心思。

他啟，直主題，“聽說霍璟博病愈回國了，他還沒聯係你？”

盡管他說的是事實，商滿月的心還是被紮了一下。

輕輕點頭，“沒有。”

布萊恩臉微冷，“怎麽，人好好地回來了，卻不聯係妻兒，他失憶了？”

自然不是失憶了。

商滿月緩緩回著：“據我所知，沒有。”

霍璟博去了D國之後，做完手，大半年的時間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昏睡著，但生命征是一天比一天好轉。

再之後，在一個溫暖的冬日，他終於醒了。

但是因為躺了這樣久，再加上這場大手，他的各項機能都得慢慢恢複，他一直在進行非常辛苦的複健，一開始他的記憶是很混和模糊的，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的恢複，記憶漸漸恢複了。

這些年，所發生的事，和人，他都記得，記憶並沒有出現問題。

這一年多，商滿月雖然無法和霍璟博直接取得聯係，不過他治療的所有進展，顧醫生都會定期和通電話，把況都告訴。

“沒有？那他什麽意思？”

布萊恩麵上染上薄怒，“又打算始終棄嗎？”

這一年多以來，商滿月一心等著他，盼著他回來，逢年過節都要去廟裏給他求平安福，害怕孩子忘記他，一直在孩子麵前給他刷存在，挑著他好的事來說，有多辛苦，他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盡管他佩服霍璟博是條漢子，但他要是敢再傷到商滿月，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然話一出，布萊恩見到商滿月眸底一閃而過的黯然，他猛地閉上了。

他可不能在的傷口撒鹽。

輕咳了聲，他下聲音，“也許是有什麽事暫時耽擱了，再等等吧，他既然沒忘記妻兒，無論怎麽樣，總得有個代的。”

商滿月勉強回以一笑，沒再說話。

……

晚上，霍璟博回了霍家老宅。

霍夫人翹首以盼。

一看到兒子好好地走進來，霍夫人眼眶一紅，快步走過去，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霍璟博高大，188的高，霍夫人僅僅到他的肩膀。

是第一次覺到，的兒子不知道何時，竟生得這樣高了。

而，老了。

自從霍璟博一年前出事，差點死了，霍夫人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因為丈夫的負心薄幸，再加上霍璟博親近霍璟彧這個私生子，便將滿腔怨恨都加注在霍璟博的上。

對他不管不顧，搭不理，從未給予母。

可是當自己兒子，真的要死掉的時候，竟心如刀絞，難又害怕。

終於意識到，錯得離譜。

到底是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怎麽可能不。

如今見他平安歸來，不由地抱了他，眼裏全是淚。

然而尚未來得及說一些煽的話，就被霍璟博冷漠地推開了。

他垂眸看著，幽沉的眸子裏沒有半分溫度，語氣也冷淡得很。

“母親，我不習慣你這樣，本來我們也沒有這麽親近吧？”

霍夫人震驚。

怔怔地看著霍璟博，瓣抖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卡在嚨裏。

“我回來給爺爺上柱香，很快就走。”

霍璟博淡淡頷首，繼而徑直抬腳，朝著後麵祠堂走去。

直至他走遠了，霍夫人還沒能反應過來。

劉書旁觀了一切，也滿心驚訝，“夫人，爺這是怎麽了？怎麽覺，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一點都沒有的時候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霍夫人終於回過神。

扭頭看向霍璟博離開的方向，現在的霍璟博，確實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極致冷漠的年。

對所有人，所有事，都涼薄淡漠。

後來大抵是和商滿月的六年婚姻，才改變了他，讓他的心裏，滋生了與溫暖。

劉書憂心忡忡。

霍夫人卻勾起了角，“這樣，很好。”

“好？”劉書不解，“夫人，沒有，好嗎？他對您這個母親都這樣冷淡。”

“當然是好事。”

霍夫人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的浮葉，品了一口後，笑著開口。

“為了所謂的，差點連命都丟了，在我看來是最愚蠢的行為，如今他這樣，我就不必再擔心他又做出什麽失控的行為了！”

這一年多，要不是念在商滿月為霍家生了兩個孩子，豈能輕易放過？

是薄待霍璟博，可不代表，外人能夠隨便傷他，怎麽說，都是唯一的兒子！

停頓了下，霍夫人又道：“璟博既然痊愈回來了，他的邊也需要一個知心人了。”

劉書秒懂的話外之意：“您是要繼續為爺安排相親？”

“不，我已經有了中意的人選。”

劉書試探：“您是說……薑小姐？”

霍夫人笑而不語，繼續品茶。

劉書卻已經清楚了。

這一年多以來，薑願時常來陪伴夫人，與說心話，陪著一起思念霍璟博，度過難熬的日子。

特別是有一段時間夫人不適住院了，幾乎每天去作陪，為忙前忙後，夫人以前不喜歡，如今幾乎是當半個兒看待了。

現在看來，不是半個兒，是有當兒媳婦的想法啊！

……

一周後，霍璟博徹底整頓完霍氏集團務，揪出這一年多在裏麵興風作浪的，全部踢出集團。

他終於，得了些許空閑。

霍璟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港城的萬家燈火，他端著咖啡喝完最後一口。

爾後拿起手機，撥打了商滿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