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以為，這種況下我會撒謊說點你想聽到的話？”歐鷗轉回頭看他。

知道他也在看。

聶季朗說:“沒有，我知道你不會。否則你就不是你了。”

歐鷗的傾過去，和他靠在一起。其實沒有多大用，但就是從心理上會覺暖和點，會覺踏實點。

“那還有什麼好問的？”話雖如此，歐鷗卻是又回答了一個他之前的問題，“如果今天死在這里，我那麼多的憾里，最大的一個，也是戴非與。”

“憾什麼？”聶季朗問。

一瞬間歐鷗的腦海中回閃過很多畫面，很多和戴非與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的畫面，以致于岔了兩三秒的神，才說:“原來人在面臨生死關頭的，真的會突然明白很多事。”

“我憾來米國的這三年，我還是過得稀里糊涂的。我不應該有那些顧慮，我應該再自私一點、再壞一點，霸著戴非與，和他繼續談。即便最后我還是膩味他了、不喜歡他了、和他徹底分開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憾自己明明還喜歡他、還忘不了他，可就是不理他。浪費了他的時間，也蹉跎了我的青春。”梁橫說苦的時候，認為梁橫看錯了，現在歐鷗才是真的邊講話里邊發苦。

事到如今，連給戴非與留言的機會也沒有。

很想戴非與，真的很想很想他。

因為想著他，都沒辦法正常和別人談了。

“嗯。”聶季朗很平靜地說，“小鷗，還不能說這是你的憾，你還有機會，你現在躲到雪里。你可以相信我這一次，你不會有事的，小鷗，再自私一點，再壞一點，你會平安地度過這個劫，回國去，見到戴非與，告訴他你的心里話，然后重新和他在一起。就不是憾了。”

歐鷗心里說不出的滋味:“聶季朗，你還是那麼卑劣，你不會是想故意讓你自己死在這里，從此以后橫亙在我和戴非與中間吧？別做夢了你。那個雪是你挖的，要躲你自己躲進去。我話就撂在這兒，今天我寧愿給你和我死在一起的機會，也不會促你當英雄的謀。”

說著歐鷗再次嘗試將聶季朗往雪那邊推，不顧小上的疼痛。其實這麼長時間，已經疼得幾乎沒知覺了，加上越來越能到寒意，穿雪服無形中滲進來的寒意。

聶季朗握住的手。

歐鷗沒理他，繼續推:“聶季朗，我還可以再多跟你講幾句話。你不用做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就沖今天我們這份遇難的生死誼，我愿意原諒你過去對我的傷害。已經夠了。一筆勾銷吧。我不恨你了，不討厭你了。我剛剛說過了，我不會撒謊講你想聽的話，所以你不用質疑我話里的真實。說不恨你就不恨你了，說不討厭你了就不討厭你了。”

他說剛認出他的那會兒沒有沖他發脾氣。告訴他是形勢所迫。沒撒謊，形勢所迫的確是一個原因，這種況下沒閑工夫去發脾氣。但也意識到，并沒有想發脾氣。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老變態般的行為，也或許是的心境到生死困境的影響使得過往恨仇變得如過眼云煙。無論如何，目前的事實就是，在揭穿出他是聶季朗到現在為止，都覺得自己不再那麼膈應他了。即便上還是說討厭他，還是各種夾槍帶棒地嘲諷他。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九年又三年，細數之下歐鷗才發現，都十二年了。和聶季朗的那段，竟然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多麼令人恍惚的一個時間。

或許在這他明明時時刻刻關注著但沒有來打擾的平靜的三年里，對他的放不下，也在逐漸的消解。

突然間歐鷗又不憾當初選擇來米國的決定。和他們兩人拉開距離，逃離七八糟的漩渦，確實有助于冷靜，有助于更好地認清楚自己的心。

從恍惚中斂神的歐鷗看到聶季朗在的這番話出口之后，松開了手，不掙扎了，不阻止了，整個人的也不再用力，往雪地里沉得更厲害，仿佛剎那間頹了。

“聶季朗？你怎麼了？”歐鷗害怕極了，非常害怕他是不是失去意識了。

尤其在無論怎麼喊他他都不出聲，無論怎麼推他他都不防抗的時候，歐鷗慌得不行，忙不迭去揭開他的面罩和雪鏡，查看他的狀況。

聶季仰面躺著，閉著眼睛。

“聶季朗你說句話行不行？”歐鷗揭掉自己的雪鏡湊近去他的鼻息時，整個人都是抖的。

而在到他的呼吸的一瞬間，被聶季朗摟住，地摟住。

歐鷗一下子撲倒在他的上，口得難，快不過氣了。

很努力地抬起臉看他:“聶季朗？”

聶季朗在深呼吸了兩口氣之后，眼睛睜開，手臂也松開了，幫拉好面罩和雪鏡:“抱歉，小鷗，嚇到你。我沒事。我只是……”

“只是什麼？”歐鷗也立馬幫他拉面罩和雪鏡，擔心他凍到。

“只是心里有點難。”聶季朗深的眼瞳兜著面龐的倒影。

夾槍帶棒地嘲諷他，他沒有難。

說和他接吻的時候想的是戴非與，他沒有難。

說最大的憾是戴非與，他也沒有難。

獨獨說不恨他了、不討厭他了，他的心比赤果果地丟進這冰天雪地里去滾一遭還要冷、還要難。

他曾經很希能原諒他、希能消解對他的恨意。

可如今當真原諒他了，一瞬間他卻仿佛聽見，他和之間唯一的還連在一起的線，斷掉了。

歐鷗在他說心里有點難的時候，正在幫他戴雪鏡的手滯了一滯，的目也停留在他的眸底。

聶季朗握住的手，自己戴上了雪鏡，隔絕開了和的對視。

接著他自己坐起來了，帶著一起坐起來，旋即他踉踉蹌蹌地起，架著歐鷗到雪前去，將歐鷗往里塞。

歐鷗掙扎:“我說了我不進去！這是你挖的！留給你自己！我不需要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