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相信我！”江倩兮固執地瞪著顧池。顧池低下頭來：“不是不相信你……”

 是現在的我，真的不夠好。

 顧池的臉上滿是難過的表，江倩兮最不了他這個表，閉了閉眼睛：“好，我不你，你讓我冷靜我就冷靜，讓我看世界我就看世界。

 “可是顧池，哪怕我看過浮華世界，閱盡千帆，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

 江倩兮堅定地著他，眼里滿是能將他點燃的炙熱。顧池幾乎逃一樣轉過去，輕聲道：“早點休息吧，小哲還在樓下等我。”

 江倩兮沒有阻攔他，只是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用力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

 顧池回到車上，關上門。顧瑀哲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不滿道：“這麼久？”

 “嗯，聊了一會兒。”顧池平復了一下心，讓司機發車子。顧瑀哲又問：“是誰？你喜歡？”

 “喜歡。”顧池并沒有疑遲地回答。

 顧瑀哲聽了這個答案非常不高興地皺眉：“你就算喜歡，也不能讓住這里。”

 顧瑀哲見顧池認真地開車不回話，氣鼓鼓地繼續說：“再說，當我后媽會不會太年輕了？”

 顧池笑了，笑容有些難過：“不能當你的后媽，只能當你的姐姐。”

 “怎麼？不愿意？不愿意還住你的房子？爸你可不能被騙了！”顧瑀哲的語氣里充滿不屑和氣憤，他覺得剛才那個人騙了自己善良的爸爸。

 “那本來就是的房子。”顧池輕聲說。顧瑀哲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顧池抬手了兒子的腦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心。”

 “你的事我當然要心啦！”顧瑀哲連忙道，“我也不是反對你找對象，只是我看那個的太年輕了，看著不靠譜，能真心跟你過日子？ ”

 “還沒答應你呢，就住你的房子，是不是還讓你給買東西了？爸，你給錢了嗎？

 “你要真給我找后媽我覺得還是何阿姨好，好歹知知底也追了你那麼多年。”

 顧池看著為自己碎心的兒子忍不住笑了笑，任由他嘮叨著。

 “你的不好的事……”顧瑀哲忍了又忍，最后含混著問，“告訴了嗎？”

 “沒有。”顧池輕聲道，“不想說。”

 “哦！”顧瑀哲放心了，像爸爸這麼有責任心的人，既然連這件事都瞞著，看來是不準備和那個的結婚了。

 兩人回到家里，顧瑀哲回房間做作業去了，顧池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關上門，立刻打開黑暗房間里的燈。房間里亮了起來，他坐在落地燈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按了按約又開始一跳一跳著疼的太，忍不住咬牙倒吸一口冷氣。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手開始大幅度抖起來，他用力地用左手握住了一直抖著的右手，可手上的抖過了好久也沒有停下來。

 他忍了好一會兒，不得不站起來，拉開屜抓出一瓶藥，用抖的手艱難地打開瓶蓋。藥瓶被打翻在地上，他抖地撿起兩顆掉在桌子上的藥，干吞了下去，用力地閉上眼睛，過了好久的抖才平復下來。

 可頭部的疼痛依然沒有平息，他忍不住出來。

 恍惚中，眼前依然浮現著江倩兮那張帶著眼淚的臉，那麼堅定地說他的時候，他怎麼會不想走過去深深地擁抱？怎麼不想立刻牽的手，像從前一樣承諾這輩子再也不分開了？就算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他依然想自私地抓。

 他等了這麼多年，等得心都痛一攤爛泥，等得都廢了，怎麼可能不再了？

 他多呀，一刻都沒變過的心，現在依然劇烈地為跳著，可是……

 他不想，就是不想，真的不想……讓知道……

 喜歡的那個年，現在已經變這樣，衰老、虛弱，還全是病……

 他記得上學的時候喜歡看言小說，總是說他比起言小說里的男主角也不差什麼，一樣帥氣、聰明、學習好又可，總說，要以他為原型寫一本小說，肯定很讀者歡迎的，肯定能大賣，說不定還能拍電視劇呢，到時候就讓他去演。

 顧池想到這里苦笑了一下，眼眶微微發紅。可是現在呢？喜歡的那個人早就不是那個鮮亮漂亮的年，而是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還是一個因為做過腦部手引發了癲癇后癥，甚至隨時可能中風癱瘓的老男人。和他在一起干什麼？幫他養老嗎？如果用這樣一個男人當男主角寫小說，肯定一個讀者都沒有吧？

 顧池笑著笑著，捂著眼睛哭了。為什麼？他找了那麼多年，沒消息的時候他心急如焚，回來了，他依然痛心刻骨。

 江倩兮，江倩兮，這個二十三年里無數次在他心里、腦子里響起的名字，現在依然像是回在空曠場上的時鐘一樣，響個不停。

 沒關系，他早就過了深的年紀，早就過了不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難過到恨不得死去的

年紀，早就了，早就習慣了……

 回來就好，只要回來了就好，其他的都沒關系。

 他在無數次深夜里祈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只要能回來，他就別無他求啊……

 對，老天已經滿足他了，他不可以再貪心。

 顧瑀哲回到房間做作業，一道奧數的題目將他難到了，他試了幾個方法都解不出來，于是拿起試卷，打開房門去找爸爸求助。當他走到爸爸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剛想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傷的野在暗自低一樣。他皺了皺眉頭，悄悄打開房門往里看去，只見父親高大的影正落寞地坐在沙發椅上，他平日里總是拔的肩膀垮了下來，單手捂著眼睛，頭垂得低低的，肩膀微，影落寞到看著就讓人心疼。

 顧瑀哲鼻子微酸，輕輕地關上房門，難得紅了眼眶。他是爸爸帶大的，從他有記憶起爸爸就偶爾發病，他的癲癇不嚴重只是發病的時候頭疼不止，嚴重的時候還會全搐抖，這些年越來越嚴重，一直靠吃藥控制著。只是外表上本看不出來，外人依然覺得他姿態優雅，不急不慢，沉穩又可靠。

 爺爺還在的時候告訴過他，爸爸以前很好的，一點病也沒有，是為了和外公一起去找媽媽才出的事。聽說當年爸爸和外公得到一個消息，有一個小山村里關著一個被拐騙過去的大學生，聽說和媽媽一般大，形也很像。外公和爸爸連夜趕去，卻遇到了泥石流，爸爸為了保護外公，被山上滾落的泥水石頭沖走，等被救出來的時候全都是傷，頭部也被石頭砸得流不止，甚至得立刻做手。

 可是那個小山村附近最好的也只是個縣級醫院，醫院的醫生本不敢做這種高難度的手，最后外公聯系了爺爺，兩人花大價錢租了醫療直升機把爸爸接到首都最好的腦科醫院去，又請了幾個腦科專家會診救治，可就算這樣，依然耽誤了最佳救治時間，人是救回來了，也落下了很多后癥，比如癲癇，時常頭疼，有時候還健忘，甚至有專家說爸爸五十歲以后中風的可能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