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更懂得控制在這個時候的和緒。

 在最需要的時候，總是不送上去，又不許離開。

 一碗被泡在鹽水里的花蛤，紛紛出斧足。

 “夫君。”

 “卿卿，我還是嫉妒他。

 我想知道，你與他，全部的過去。”

 哪有過去？

 該說不該說的，不是都說過了？

 沈雁歸心里煩得很，想要自尋“去”，可他躲讓。

 這種覺，就像了兩頓，也不是不能扛，可偏偏廚在你面前煎炸烹煮，將一盤盤食從你面前端過去。

 云片火櫻桃、水晶肘子銜珍珠、烏鮑魚湯、玫瑰春、金鯉龍門羹、龍雙繞……

 得見、得嗅、得，不得吃，真個兒人抓心撓肺，要小命。

 “卿卿，說話。”

 他率軍在城下破墻，明明已經開門應戰，他卻忽然退兵三千里。

 擾而不攻，實在煩人。

 “我、十六歲與他啊與他相識，相識于山中。”

 “你救了他？你們的救命之恩是這麼來的？”

 墨承影毫沒有遮掩自己的妒忌。

 “沒、有，我是在啊在山中迷了路，誤闖了、闖了他的藥廬，我同他、同他討了口水喝，他，相中我……”

 “他相中你？”

 “你別別用，他相中我、我的草藥，說無論多，都可以收。”

 “他這是見起意，用這種手段收買你？”

 他說是就是吧，沈雁歸也無力同他計較，反正是他口中的“見起意”，讓沈雁歸得了銀錢，能夠養活母親、養活妹妹。

 “江晏是怎麼回事？你哥哥又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他當年很好的，他怎麼會去世的？”

 江晏取母親江佩蓉的姓，哥哥沈晏的名。

 沈雁歸這才意識到，墨承影鋪墊這麼多，并不是想要打聽溫川柏，他想要了解自己的過去。

 他一直都想問，可都怕揭了自己的傷疤不敢問，今天鬧這樣一出，是想要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誰在這種時候，還有多余的心思？

 可沈雁歸就是有。

 每當遇到家人的問題上，就會立刻豎起上的刺，進高度防狀態。

 “你是不是查不到我哥哥？”

 “是。”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如今的模樣？”

 “想。”

 沈雁歸輕嚙著他的耳，吐氣如蘭，“景明哥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你方才……喚我什麼？”

 多明的一個人啊，只用一個稱呼，便能輕易被制服。

 沈雁歸反客為主。

 車轎鋪著厚厚的絨毯，他當著的墊，沈雁歸的聲音排著隊鉆進他耳朵里。

 王妃的聲音能抓心撓肝鎖魂魄，小王妃又是王母娘娘的珍珠衫，呼吸之間不斷吞噬。

 王爺被吃得死死的，除了順從說好，別無他言。

 馬車停在君臨苑門口，仍像在高低起伏的昌閭街上行走。

 墨承影向來是要慢很多。

 沈雁歸得到了，便不再管他。

 君臨苑寢殿的燈已經亮了，馬車上的人還沒有下來，破山立在車外稟告道：“王爺，京衛營統領已經在前院等候多時。”

 墨承影躺在地毯上，閉著眼睛想：好個無的子，穿了裳便不認夫。

 他口中罵著“小沒良心的”，心想：等他還了權，將卷到深山老林綁起來，看可還能跑？

 不給吃飽還得繼續干活，黑窯的奴隸也沒他辛苦。

 墨承影滿心滿肺不愿，自將手腕上的腰帶解了，穿好裳去前院。

 攝政王當街遇刺，京衛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墨承影不許今晚的事，傳出去一個字，京衛營統領自當領命。

 上朝前，墨承影特意親自去了趟阮府。

 擺在大將軍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通敵叛國、謀逆作，問罪九族，一個是舍他一人，保住全家。

 墨承影離開，包圍阮府的兵士也撤掉。

 當日上朝，驃騎大將軍在金殿上自請告老還鄉，上虎符。

 墨承影收了兵權，還做了好人，給他那個不的兒子阮驍，一個四品虛職，仍留在朝中。

 ?慈安宮。

 馮妧清卸了釵環、換了寢，正在殿中踱步，方才下朝，已經派人去攔了驃騎大將軍，可大將軍說自己已是庶民，不可在宮中久留，委婉拒絕來見太后。

 大計已定，他突然撂挑子，甚至連一句緣由也不敢說，顯然是被墨承影扼住了咽。

 回宮后，思來想去，又潘獻忠去了輔政殿。

 聽到外頭匆匆的腳步聲，立刻躺在人榻上，哎喲開來。

 紗簾相隔，人影綽綽。

 潘獻忠跪在簾外，“太后娘娘，是奴才。”

 馮妧清立刻起，“怎麼是你？王爺呢？”

 潘獻忠支支吾吾道：“王爺、王爺在輔政殿。”

 “沒派人去請嗎？”

 “回太后娘娘的話，去了，奴才親自去的。”

 “人呢？”

 “王爺在見朝臣，不得空過來。”

 馮妧清急急道：“沒說哀家病著嗎？”

 “說、說了，王爺說，太后病著該尋太醫，他……他不會治病。”

 馮妧清一聲冷笑，“好個攝政王！好個墨承影！哀家從前竟不知，他這般絕！”

 又怒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宮里宮外那麼多眼線，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潘獻忠跪了下去，“奴才無能。”

 “廢！一群廢！”

 “奴才方才聽說，攝政王昨兒似乎有陪王妃出府，不知真假，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答案。”

 馮妧清苦笑一聲，“哀家送了那麼多人王府，從前雖也拿不到要的證據，好歹能夠知道他的蹤跡，而今倒好，全被他遣散，剩下婉言那個廢，一點用也沒有。”

 “太后娘娘著急，無非是兵權盡歸王爺。”潘獻忠安道，“其實在奴才看來，這倒是好事。”

 “好事？”

 “在朝臣眼中，王爺和太后是一的，五軍聽王爺號令、與聽太后號令，并沒有區別。”

 “愚蠢！這些話騙騙旁人也就罷了，軍權在他與在哀家是一回事兒嗎？”

 尤其是而今這種關系狀態下，他手握軍權，隨時能夠弄死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這馮妧清如何能夠“稍安勿躁”。

 潘獻忠緩緩道：“奴才斗膽，倘若王爺不在了呢？”

 墨承影手底下的人，最是聽他的話，倘若他不在，依著傳聞中自己和他的關系，他手底下的兵，順理章就了自己的。

 可問題是……“你以為他那麼好殺？”

 “殺人何須用刀？婉庶妃還在王府，就算無能，還有長公主，甚至還有王妃……”

 馮婉言不解，“王妃？”

 “奴才敢問太后，若王妃真是王爺心上人，依照太后娘娘對王爺的了解，這王妃將會為什麼？”

 那將會是墨承影的肋、死。

 馮妧清眉頭紓解，哼笑一聲，“哀家對付不了攝政王，還對付不了一個閨閣子？”

 “太后娘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