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小護院大抵也是看年可憐,忍不住道:“頭兒,書院來了貴人,怕是不好手吧?”
小頭頭手著年的下,低聲威脅:
“倘若有人問起,知道該怎麼回答嗎?”
年此刻已經分不清是在抖,還是在點頭,他結結、語無倫次道:
“知、知道,程公子沒有、無關,我有罪。”
“還有呢?”
“還、還有?”
“臉上的傷?”
“我、我自己摔的。”
小頭頭目兇,惡狠狠道:“蠢貨!摔能摔出掌印嗎?”
“我……”年抖得更厲害了,“我、我自己……”
小頭頭不等他說完,糾正道:“方才那兩個人打的。”
年牙齒打,朝著暗室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吭聲。
“你要知道,書院之所以會選擇一批你們這樣的窮人進來,就是為了方便照顧那些公子爺的起居,爺們是不可能犯錯的,犯錯的只可能是你們!”
小頭頭輕拍他的臉蛋,將他家況說了出來:
“趙廣博,你阿爹是個長工,你阿娘給人洗為生,你家里還有個十三歲的妹妹,你十六歲,也不小了,該懂事了。”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護院離開之后,瘦弱年趙廣博,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到絕,或許還有幾分糾結和無奈。
他趴在草地里,雙手捶地,哭了許久。
竹屋的窗戶被推開,他生怕再惹事端,聽到靜,嚇得連滾帶爬離開。
“小姐,他跑了。”
這竹苑住的不是旁人,正是程怡謹。
原本是被安排在更富麗之,可瞧著此環境清幽,離學堂也不遠,晨起聞聽讀書聲,也是一樁妙事,便主來此。
這次程怡謹過來,除了自己的丫鬟竹韻、從小的娘李媽媽,哥哥還給挑了兩個護衛。
程怡謹仿佛沒有聽到丫鬟說話,喃喃道:
“趙廣博,他的父母定是請了秀才為兒子起名,他是家中的希。”
李媽媽見小姐心不在焉,便道:“跑了便跑了,將窗戶關了,沒得進了風,小姐和小公子不舒服。”
竹韻立刻將窗戶放下。
“我一直以為春山書院,以學問為重、品德為先,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什麼“一視同仁”、“有教無類”,在這里就像個笑話。
程怡謹搖頭,失道:“虧得父親對書院多有贊譽,還在積極為其申請學待遇。”
一旦有了學待遇,春山學院每年便能按照學子數量,高達萬兩的補。
李媽媽倒了杯茶端來,寬道:“夫子所為,院長未必知曉。”
嚴格算起來,春山書院院長乃是京城程家的支系,從緣上來說,關系比平蕪程家更切,程院長與程怡謹同輩,他幾乎每年都會上京拜訪。
這次程怡謹過來,程敬賢便是同他打了招呼。
從小一起長大的婢,自然能比旁人更懂自家小姐的心思。
竹韻蹲在程怡謹旁,道:“小姐,反正咱們要修書回去報平安,要不要將這里的事,告訴爺?”
李媽媽卻不同意,“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小姐是來休養的,不是來心的,何必去管書院這些事?”
頓了頓,補充道:“小姐若真要管,便將這些如實告訴院長吧,老奴昨兒瞧那程院長,也是正義凜然,想來知道實,不會不管。”
是嗎?
程怡謹端起茶盞,面有所思。
想起方才從窗戶隙中瞧見的兩張面孔。
分明是攝政王和王妃,可是王爺和王妃怎麼會來這里?
程怡謹正想要尋個理由,去暗室一探究竟,剛到門口,便迎來程員外一家。
?暗室。
暗室無窗,不進厚重的木門。
九尺高的墻,三步寬、五步深,狹小仄、不見天日,連躺平也不能。
沈雁歸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燃照亮四周,發現墻上有一行不甚清楚的小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筆畫間特殊的停頓方式,和楊謙房中掛著的那幅字很像。
似楊謙父母這般,舉幾代人之力,將孩子送進書院,原想著孩子能出人頭地、耀門楣,卻沒想到親手將孩子送進了火坑。
他們若是知曉真相,大抵寧愿孩子窮苦一生,也不會來這里吧?
“京城和永州的書塾,我都見識過,從未見哪家會設置這樣的暗室來懲罰學子。”
人若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分白天黑夜地待上幾日,不必再額外行刑,緒也會崩潰,甚至可能瘋掉。
這哪里是教書育人之所,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
沈雁歸到墻上指甲撓出來的痕跡,“他們是會折磨人的。”
暗多變故,墨承影攥著的手,“最快明日,他們將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管遮在平蕪城上方的手,來自何方,這一次他們一定會徹底將其砍斷!
平蕪知縣靠不住,要收拾這些東西,須得從京中派人過來,墨承影和沈雁歸離開客棧時,破山已經快馬回京。
況已然了解,書院就算有所防備,也不可能連夜將這暗室夷為平地,他們實在必要留在這里苦。
沈雁歸將火折子熄滅,道:“我們回去吧。”
暗室這道木門和門外那兩個護院,是看不住這兩人攝政王夫婦的,就在二人準備破門而出時,外頭匆匆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腳步聲。
“就在這里面!就是他們!假扮學子混書院,還打傷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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