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沈雁歸離得近些，便先開口。

 城門候與師爺對視一眼，兩人得意笑。

 “什麼意思？”城門候上前一步道，“你們二位殺害秀才楊謙，罪證確鑿，我等是特意來協助緝拿兇徒的！”

 師爺補充道：“我勸兩位莫要負隅頑抗，乖乖死，還能得個全尸。”

 “爾等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沈雁歸沒想到，太平盛世這些人還敢如此癲狂。

 程怡謹強自鎮定，道：“我可是尚書的兒，你們這是連我也要一起殺了嗎？”

 城門候哈哈大笑，“程小姐說得哪里話？殺你的，分明是那兩個刁奴。”

 “你們、你們就不怕朝堂追究？”

 “追究？”

 城門候步步近，“刁奴見財起意、殺人滅口，明堂公審不服判決，當場挾持知縣和證人，又失手殺死程小姐，我等拼盡全力，未能營救，朝廷怎會追究？”

 這是要來個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程怡謹到底是久居深閨的小姐，未曾見過這樣架勢，腳步不由自主后退。

 “程小姐瞧著也是讀過書的，怎不知‘強龍不地頭蛇’的道理？”

 師爺仗著城門候的刀，說話也格外氣，“區區流之輩獨自在外，不想著安分守己，還敢來公堂大放厥詞。”

 墨承影聽了只覺得可笑：

 他家卿卿當地頭蛇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呢。

 城門候走上臺階，把玩著手里的刀，“無毒不丈夫！程小姐非我同道中人，休怪我等、無。”

 “哼哼，還是尚書家的兒，公然包庇歹徒，當我們都是瞎子嗎？”師爺手一指，“城門候，先將拿下！”

 說時遲那時快，城門候箭步上前，長刀直指程怡謹。

 沈雁歸旋踢腳，直接將城門候送回院子。

 院中灰塵揚起三尺高。

 在春山書院護院頭頭的示意下，四個抬尸來的護院，出抬桿，朝沈雁歸劈來。

 沈雁歸敏捷躲開，順勢將程怡謹往旁邊推了一把。

 四落下時，地面出現裂紋。

 竹再抬，碎土飛濺，四再朝沈雁歸襲去，下腰躲避，墨承影飛前來相助，雙化剪，一腳一個。

 其中一個護衛飛出去，砸到范見上，將他一條命砸去大半，生生吐了口老。

 沈雁歸抓住他來的手，在他落地時，借力起，雙離地躲過襲擊，順勢側踢，剩下兩人力倒地。

 這廂，程家小兒趁前跑，那廂，知縣得空后逃。

 沈雁歸和墨承影行一致，腳尖挑起抬杠，竹竿在空中翻轉，二人同時抬，腳背一踢。

 竹竿一前一后，分別擊中程家小兒和知縣。

 兩人未看對方一眼，卻在眾人注視下，同時將程家小兒和知縣拖到堂中。

 都是一手拿著竹竿，威脅旁士兵或衙役，不許靠近，一手拿著別人的腳踝。

 二人異口同聲，都帶著不耐煩的語氣，道：

 “跑什麼？”又跑不掉。

 程家小兒撕心裂肺地喊著，臉在地上，聲音因臉過了兩級臺階而有所起伏，那雙手拉著地面，試圖進行對抗。

 “爹爹救我，嗚嗚嗚，我好疼——”

 “這就疼了？你們拿鐵鏟、拿石頭砸別人的時候，想過別人會疼嗎？”

 沈雁歸松手，又將腳踩在程家小兒背上，腳尖用力，“嗯？”

 看了眼程怡謹，程怡謹機敏，立刻帶著楊父和趙廣博，躲去公堂桌案后面。

 知縣更慘些，腦袋在桌椅之間撞了好幾次，口中吃痛求饒：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墨承影用力往他后背跺了一腳，“閉！好好聽我夫人訓話。”

 “夫、夫人？”

 知縣覺自己的脊梁骨都要斷了，他吃力抬頭：那青衫學子模樣的，哪里像是夫人，那分明是活閻王哪。

 程家小兒手指在地上摳出了，哇哇大哭，“我錯了，嗚嗚嗚……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員外想救兒子，又不敢上前，一雙手無所適從，老淚縱橫，端的是慈父模樣。

 “他還是個孩子呀。”

 “孩子？”沈雁歸用竹竿敲了敲程家小兒腦袋，“被他殺死的，就不是孩子？”

 “可是他已經知錯了，圣人還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就不能放他一馬嗎？”

 知錯？

 這小東西是知錯嗎？

 他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是恐懼、是害怕。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再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也不會手下留，反而會下手更狠。

 沈雁歸冷聲問道：“放他一馬？你覺得楊謙的父親會同意嗎？”

 程員外看向楊父，平生第一次向他哀求，“我可以給你銀錢，你想要多金銀珠寶，我都給你，只要你原諒我的兒子。”

 “只要你肯放了我兒子，以后我們程家供著你們夫妻、養著你們夫妻，還會給你兒找個好歸宿，一輩子贖罪，行嗎？”

 原則上害人如果原諒了施暴者，律法是可以給予適當減刑的，尤其是面臨一個稚子。

 程怡謹有些擔憂得看向楊父，生怕他會點頭。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那楊父一口唾沫啐出去，“你們程家的錢，我嫌臟！我要你們全家為我兒子兒償命！”

 程員外看楊父這里沒有余地，又開始勸說沈雁歸，“兩位若肯高抬貴手，我保證、我保證你們可以平安離開平蕪城，分毫無傷。”

 太可笑了。

 事發展到這個地步，他還想要挾自己。

 他是怎麼敢的？

 沈雁歸垂眸看了眼還在嗚嗚哭泣的程家小兒，“我若不肯高抬貴手呢？”

 “你們如此俠肝義膽，不就是想要為百姓撐腰嗎？”

 城門候爬起來又能說話了，“若不放人，老子現在就將這些百姓，全部殺掉！”

 日落西山，天一點點被黑夜驅散。

 城門候抬一抬手，左右兩名士兵分別拽出一男一，并將刀架在二人脖頸。

 院子里的百姓一陣慌，有人已經被嚇哭。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男子，嚇得雙站不穩，他雙手作揖，哭求道：

 “爺饒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此事與小人無關！與小人無關啊。”

 那子往里喊了一聲：“小姐——”

 程怡謹倒吸一口涼氣，“竹韻！”

 城門候見狀，一腳踹在竹韻后膝，下最后通牒，道：

 “趕將程小爺和知縣大人給放了！否則我現在就手！”

 好諷刺的場面，為者拿百姓的命，威脅歹徒。

 刀刃已經將竹韻的皮劃破。

 沈雁歸抬起手里的竹竿，似有妥協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