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若非瞧你有兩分姿，現在我就……”

 臨安長公主抄起一本奏疏，小暗衛了脖子，恨鐵不鋼道：“拿來啊！愣著做什麼！”

 “哦哦。”

 藍小暗衛起小碎步上前，一激，雙膝跪到臨安跟前，他順勢雙手遞上信。

 臨安白了他一眼，將信拿過去，“這麼厚？”

 百花樓連燒三日，沈雁歸在牢獄中待了三日。

 鎮守軍統領及其以上的武將，全部關押審，所得罪狀，一并謄抄，原件送京城，讓臨安按照名錄，明旨降罰。

 其中申屠無疾及其三位心腹大將，夷三族。

 其下各營主將，滿門抄斬，后嗣永不許朝為。

 統領至各營副將，有知參與強搶良家子者，抄家，軍一百，擇日斬首，知不報或者不知者，當眾軍一百。

 統領之下，若有嫖娼者，一律當眾軍五十、降半級，節嚴重者，抄家革職，發還原籍，終生為奴。

 臨安看完信，立刻召三法司員見面，張布告，將諸位將軍的罪行公之于眾。

 涉事員在京者，即刻派兵包圍府邸，不在京者，八百里加急，由原籍父母立即執行。

 與此同時，還親自去了趟東市，按照沈雁歸指示，找到一個名陳三的乞丐。

 此人看著胡子拉碴、一口黃牙、邋里邋遢，城中大小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因著沈雁歸曾救過他的命，所以他之前幫著演戲，假裝被馮言定馬車撞飛，當了回死尸，和他手底下的小乞丐一起，協助沈雁歸拿下馮家。

 臨安往陳三的破碗里，丟了個大金元寶。

 “陳三，我有個問題……”

 “三個元寶。”

 “什麼？”

 臨安微微一驚，小嬸嬸確實在信中提到，讓自己拿三個金元寶給陳三，可是自己分明什麼都沒說，他怎麼就……認出自己來了？

 還是說，找他問消息，起步三個元寶？

 這也太貴了吧。

 陳三咳了兩聲，旁邊的小乞丐們十分有眼力見兒散開，去各盯梢。

 “三個金元寶！”他比劃出三手指頭，一副一個銅板都沒得商量的語氣，“攝政王妃不可能沒說的。”

 “攝政王妃？”

 臨安低頭看著自己的男裝，回頭看向藍小暗衛，“我說什麼了嗎？”

 藍小暗衛倒是不如那些小乞丐靈活，他立刻拔刀抵住陳三的脖頸，“你到底是何人？”

 “年輕人上床不見你著急，跟你爺爺我猴急什麼？”

 陳三一手指，不不慢將小暗衛的刀推開，“京城的陳三，沒有上千，也有八百，能找到我的，只有一個人。”

 臨安歪頭：“攝政王妃？”

 “不不不，王妃不在京中，能找到我的，只有長公主殿下您。”

 陳三齜著一口大黃牙，朝臨安出那只污濁的手，“三個金元寶，這是王妃欠我的報酬。”

 臨安：“……”莫名其妙被坑了一筆。

 下輕抬，藍小暗衛立刻掏出兩個金元寶。

 陳三立刻道：“云客來、一品居、醉仙居、桃源樓。”

 “……我還什麼都沒問。”

 “殿下不必問，小的也不必知曉，反正您要找的人吶，就在那些茶樓酒館里面。”

 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就算知道也要裝不知道。

 陳三專心掂著自己的金元寶，道：“掌燈時分過去，定能尋到。”

 “呵、呵呵。”

 小嬸嬸是神算子嗎？

 臨安翕，無言以對，好半晌，“王妃離京之前，便預知有今日之事？”

 陳三一臉懵然搖頭，“小人不知王妃知不知，殿下可以自己問問王妃，若點頭便是知道，搖頭便是不知道。”

 “……廢話！要你說？”

 “嘿嘿，殿下問了，小人自然是要回答的。”

 臨安看得出這是個能人，“你覺得那些人該怎麼置？”

 “殿下想怎麼置就怎麼……”

 臨安又往他破碗里放了個元寶，陳三嬉皮笑臉道：“小人不懂這些，不過王妃說過，刀無敵我，在誰手里，就是誰的武。”

 在誰手里，就是誰的武？

 馮妧清想用百姓的口水淹死攝政王，那便讓自食惡果。

 臨安長公主滿意離開，回去時，途經攝政王府，瞧見有人從王府出來。

 便下馬進去。

 江佩蓉因知自己客居份，從不在王府見任何人，但臨安是例外——不見別人、別人會走，不見長公主，長公主會自己進去，江佩蓉也不敢攔。

 聽到下人通傳，江佩蓉連忙出來迎接。

 比之從前在沈府，而今錦緞加，發上釵環簡約，卻明顯不是尋常之。

 倒不是奢靡，是伺候的人只送來這些，沒得選。

 江佩蓉圓潤了些，氣大好，說話也中氣十足，沒了從前的怯懦，“臣婦見過長公主殿下。”

 因著沈雁歸夫婦離開后，臨安常來代為探，這禮節自然便從簡。

 旁邊的沈圓圓撲進臨安懷里，小甜甜道：

 “長公主殿下你都兩日沒來了，圓圓好想你。”

 “想我怎麼不去看我？”臨安著沈圓圓嘟嘟的小臉，“方才是不是你的小同窗來瞧你了？我看你是將我忘了！”

 “不是，是爹爹。”

 “沈庭？”

 自江佩蓉母住進王府，沈庭隔兩日便會來一次，回回都吃閉門羹，臨安沒想到這麼快，江佩蓉就心了。

 抱起沈圓圓，看了眼江佩蓉。

 江佩蓉恬淡一笑，“沈將軍明日便要離京，來瞧瞧小郡主。”

 唔，差點忘了這茬。

 沈雁歸在信中還寫了兩樁事，一樁是讓綠萼和馮婉言提前出發。

 信件遞出來的時候，墨承影尚未醒來，估著要在先發城多逗留些時日，如此一來，留給紀州洪災之前的時間，便不多了。

 讓馮婉言提前過去，也就是攝政王大張旗鼓出發，給紀州施，讓他們先自檢自查。

 還有一樁，便是任命沈庭為鎮軍大將軍，讓他代替申屠無疾去鎮守麗州。

 重新啟用沈庭一事，并未跟墨承影商量，包括置軍中的人。

 “你不會怪我任人唯親吧？”

 墨承影是百花樓被燒，第七日才醒來的，彼時事都已經置差不多了，休息的這兩日，沈雁歸將他錯過的事，一樁樁告訴他。

 任免決策、發號施令……所有一切，都是擅自做主，以攝政王的名義命令京中的。

 這已經不是越權，是架空。

 沈雁歸擔心的不是任人唯親，是他到他的區，畢竟攝政王執政多年以來，大權從未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