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

 楊梅巷中，小院相連、對門而居，約莫百戶人家，原本是一名大夫帶兩名醫徒負責這邊，近來有患者染，便添了兩名醫徒。

 人手加了，大夫施針用藥而患者不減反增，那大夫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趁著這會子不忙，他拿著王妃撰寫分發的《瘟疫論》仔仔細細研究。

 藥鋪將藥送來，幾個年歲大些起慢些，那年輕的即刻將藥提起。

 “現下無事，我去發藥。”

 話剛落音，人就已經沒了影。

 三人便心安理得坐下，順便夸贊道：“還是年輕好啊，有力，年紀大了是真不行。”

 “這雋娘平日話不多，做事勤快，力氣也大，也不曉得婚沒有，回頭給說門親事。”

 “我聽說那個許大夫還沒有家，許大夫今年才……”

 們給雋娘起人家來。

 而雋娘提著藥，給有病患的人家，挨門挨戶發過去，門開送藥，其中一家卻是不同，門一開， 雋娘似一條魚進去，反手將開門之人按到門上。

 門關了。

 小娘子掙扎，雋娘出言威脅。

 “貨，又不是第一回了，跟老子裝什麼貞潔烈？”

 他這話全無平日里的細聲語，手上力氣加重，語氣中藏了兇狠，也在故意調戲。

 “才兩日沒干，就忘了自己浪模樣了？嗯？”

 那娘子也就才及笄的年紀，家中兩位兄長主報名，一直忙著運送貨，不能回來。

 兩位嫂嫂都去了繡院。

 父親過世，母親染病單獨在房間，家中只剩下和不滿十歲的妹妹。

 害怕極了，淚盈盈說著沒有。

 “你只管大聲些，左鄰右舍都知道你是如何勾引我地，最好讓大家看著你是如何同我求歡的！”

 吳雋著的，聽著的聲音，“婊子，你看大家知道以后，是會說我，還是會罵你？”

 他言語鄙，又出言恐嚇，“你也莫想一脖子吊死將我牽連，我只需要上報，你染病而亡，沒人會在意你，反而我還能去尋你妹妹……”

 “不要！”

 街上有將士巡邏的聲音傳來，想大聲呼救，可是吳雋說他們都是一伙的。

 若不是將士放任，他一個男子本不可能過來。

 “不要？”

 “想清楚了，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吳雋是梧州出了名的浪公子，日宿在花街柳巷，那日聽說殷縣專門征召子為醫徒，設立醫徒院，管吃管喝管住。

 他便來了。

 人心善良，最是好騙。

 似趙紅梅那樣的，他到醫徒院三日便得了手，事后同哭一哭，隨便編個悲慘世，再說些日后必定對負責的話，輕易便信了，也不會揭穿他。

 那些已經了親的娘子，只需要拿貞潔和夫家一，們左右也不是黃花大閨，打落牙齒和吞也就是了。

 他原以為吃定了趙紅梅，就能一直留在醫徒院，且等一批又一批的人周轉更替，他一個一個挑著玩，沒想到北城瘟疫突然加重，他也被調了出來。

 不過好在，他沒去北城，而是來了患者的東城，還是楊梅巷——這里十戶有八戶，男人都不在。

 他在這里，就如同狼落進羊群。

 這些個年輕姑娘、婦人，第一次隨便找個理由騙一騙，同們單獨待在一個房間，用些強事，之后哄一哄、嚇一嚇，沒有不從的。

 吳雋手里握著們最需要的藥、最在意的名聲，所以子吃了虧，也只會忍著，不敢聲張。

 正如他所說：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認為是們勾引，是們不安分。

 一盞茶之后，吳雋饜足的從房間出來，在院子晾桿上，掛兩包藥，便出門去下一家。

 別苑。

 “王妃，需要派人去把那個吳雋抓過來嗎？”青霜問。

 “抓過來做什麼？”沈雁歸翻到楊梅巷的大夫、同行醫徒對吳雋的評價極高，分外刺眼。

 青霜義憤填膺道：“明堂公審，為那些子討一個公道！”

 “討一個公道？”

 明堂公審是需要證據的。

 這些害子，要麼如紅梅，被騙而不自知，要麼就干脆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保持靜默。

 沒有人會站出來指認，也沒人敢站出來指認。

 沈雁歸搖頭，“一旦事鬧大，吳雋接過的子，無論是否到侵犯，都會被看作不潔，只怕過后日子難挨，倘若那個吳雋大言不慚，當眾反咬一口，那就不是討公道，而是要死那些姑娘家。”

 兒家的清白，向來越洗越黑，人們往往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別說明堂公審，便是公然抓捕，都會對那些姑娘們聲譽造影響。

 再者，吳雋的事若被大范圍知曉，只怕名聲損的不止是那些姑娘，滿城的男大夫都會被懷疑，所有被診治過子都會池魚之災。

 到時候百姓將連日堆積的憤懣，一并發，再來一次全城拒診、沖卡暴，誰也控制不住。

 紀州危如累卵，這個節骨眼上，殷縣不能再出事了。

 “這件事絕不能聲張。”

 “怎麼能這樣？”青霜跺著腳，恨不能立刻將人撕碎，“冠禽！人渣畜生！”人在氣極之時，連罵人的話也會變得匱乏，“王妃，咱們總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吧？”

 “放過他？這種禍害，千刀萬剮也不為過，怎麼可能放過他？”

 沈雁歸手握拳，敲在桌上。

 為了避免更多的害人出現，眼下必須要將他抓起來，可要如何做，既讓他到應有的懲罰，又不會造恐慌呢？

 “王妃，將他割了吧，省得他繼續害人！”

 “割了？”

 沈雁歸忽然想到一個主意，“倒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