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帶著剩下的侍衛，持刀護在兩位主子前，戒備道：“聽這靜，來人不，王爺，您和王妃先走，卑職斷后！”

 這麼大的靜，斷后就是送死，墨承影和沈雁歸豎耳聽著。

 有甲胄的聲音，鎮守軍來了。

 “不用。”

 話雖這麼說，到底是經歷了一場死戰，墨承影握著沈雁歸的手反而更了些。

 “是桑妞。”

 沈雁歸的聲音更像是寬和安，讓他繃的神經松懈下來。

 月兒高懸，路面如積水明澈，桑妞率先沖破黑暗，那一桿長刀，讓沈雁歸愈發心安，又說了一遍，“是桑妞！”

 聲音很大，既是說給墨承影聽的，也是說給桑妞聽的。

 桑妞遠遠聽到沈雁歸的聲音，扯起韁繩，駿馬嘶鳴，在三步之外停下。

 長刀點地，桑妞雙腳在空中劃了個圓弧，飛而下。

 侍衛長并不認識桑妞，仍于戒備狀態，沈雁歸掙墨承影的手，上前給了桑妞一個擁抱。

 一掌重重拍在桑妞后背，故意問罪道：

 “你是不是年紀大了，不行了？指你救命，孟婆湯都喝完了，你還沒來。”

 “你個小沒良心的！老娘的馬都要跑吐了，你還不領？”

 桑妞跳腳橫刀，“來！咱們現在就打一場，看老娘行不行！”

 “就會窩里橫。”

 沈雁歸瞧著侍衛長仍未松懈，“這位是鎮守軍軍營赤甲營桑……”

 桑妞一向覺得妞字太過弱，山牛更霸氣，便抱拳搶白道：“在下山牛！大夏朝第一位正四品將軍！”先前勉強留下的人，現在咬著“第一位”、“正四品”，說起將軍驕傲溢于言表。

 “攝政王府侍衛長樊虎。”侍衛長語氣略顯淡漠。

 桑妞抬手遮了，側臉小聲問沈雁歸，“他怎麼不用敬語？”

 沈雁歸將手一遮，回道：“他三品。”

 “一個侍衛長就三品？！”這桑妞就不服了，好像吃了很大的虧，“早知道這這麼不值錢，我也要三品！”

 侍衛長可不單單是攝政王府侍衛長，現在軍統領空有虛名，實權在軍副統領，樊虎便是軍副統領。

 這些沈雁歸也不便在這個時候細說，“可帶了傷藥紗布？”

 “你當我是什麼？”

 桑妞說罷，蒼旻帶著護衛以及一眾赤甲營娘子軍過來。

 “參見攝政王、參見王妃。”

 墨承影讓蒼旻去找那位正四品！將軍！剿匪之事全聽那位將軍調度，自去了馬車旁，想要再尋一尋金針的蹤跡。

 “找什麼呢？”沈雁歸跟過來。

 “就算著了火，也不至于燒化的。”

 “這麼喜歡那金針？”沈雁歸又想到他不顧自安危去撿東西，先前的氣又起來了，“回去做一百副掛你脖子上當項鏈，一天換一副三年不重樣。”

 墨承影瞧都氣糊涂了，可還想解釋一句，“那畢竟是你外祖……”

 “我外祖、我外祖，我是我外祖的外孫還是你是他外孫？一個件，哪有你的命重要？”

 墨承影聽著的責備，心里暖暖的。

 他將人攬進懷中，“我自然是有十全的把握，才會去撿的。”

 沈雁歸才不信他鬼扯，“我外祖便是人在這里，他也會希我先保命，他若讓我舍命去撿，那他的東西也不必我舍命去護。”

 “……”

 墨承影發現，他的卿卿若要說理，里外都是的理。

 “好好好，是我思慮不周，平白娘子生氣，我該罰。”

 不過這確實是好事，他們將來可能要遇到很多危險，能懂得凡事以命優先，他也不必擔心日后若是兩人分開，會為了什麼件不顧自安危。

 譬如他的那塊玉佩。

 沈雁歸拉他坐在火堆旁的小土堆上，“裳了吧。”

 “縱然夫人所求，為夫無有不應，可這大庭廣眾，又有諸多子，這要求委實過分了些。”

 墨承影有意攏著裳，他是不憚在沈雁歸面前做小伏低裝可憐的，被針扎一下，都想要夫人吹吹，可真要了傷，他卻又不愿瞧見。

 尤其是這桑妞也在。

 墨承影總覺得這個桑妞看自己的眼神，著一不滿和嫌棄，仿佛……卿卿嫁錯了郎，一朵鮮花在。

 唔，他不能說自己是牛糞。

 “不打。”墨承影握著沈雁歸的手，“到了陵州城，夫人想怎麼置，便怎麼置。”

 他越是這般將話往偏帶，沈雁歸便越清楚，傷得不輕。

 從口袋摳出一個荷包，里面是隨的外傷應急藥，了顆藥丸生塞到他里。

 “什麼？”

 “你夫人親自配得十香筋散，兼合歡之效。”鎮痛止藥，沈雁歸也跟著胡說八道道，“現在就把你推倒，當眾吃干抹凈！”

 說著便來裳。

 侍衛長眼明心亮，在未燒毀的車輛中，尋了一壇酒、拿了一個水囊，幸存車里沒有紗布，他尋了件干凈裳送來。

 又單獨點了火把，在旁邊充當燈盞。

 沈雁歸為墨承影清理傷口、包扎止，又忍不住拿金針的事訓他。

 訓得墨承影渾暖洋洋，小辮子都要翹上天去。

 “值得用命去護的，應該是另一條命，比如你、比如玉兒、比如阿娘、比如圓圓、比如……”

 墨承影的真是撐不過半盞茶，“好了好了，下次比如我就夠了，哪來那麼多比如。”

 沈雁歸嗔他一眼，“難不你除了我，就沒有旁人要護了？”

 “玉兒是你上掉下來的，自然便是我的心肝，算不得旁人。”

 “唔，那臨安呢？”

 “臨安現在不需要我去保護了，的暗衛團已經得力，實在不到我這個小叔叔。”

 “小叔叔……”沈雁歸將用布條將他傷口包扎好，又協助他穿裳，“其實當年姜家送出來兩個人。”

 “除了阿娘，還有個舅舅。”

 “嗯，阿娘說我小時候那一皮勁兒，跟舅舅一模一樣，不過，舅舅可沒我聰明，小時候爬樹摔了個大跟頭，耳廓上了個，脖子有一條長長的疤，差點傷及大管。”

 “也虧得姜家積善之家，才護得他一次一次從鬼門關過，后來大抵是外祖做了那些事所以舅舅才……”

 “你不用自責，真的不怪你。”墨承影將沈雁歸摟到懷中，“或許舅舅還在世呢。”

 “在世就好了，永州那邊說，‘天上玉皇大、地上舅舅大’，我們以后重新拜堂，請舅舅來吃喜酒。”

 “喂~~那邊的兩個！”

 桑妞排兵布陣結束走過來，拿刀柄杵了杵沈雁歸，“你倆玩呢？在這準備剿匪，你倆能不能尊重我這個先鋒大將軍？”

 “這不是正因為有你在，我們才放心談說嘛？”

 沈雁歸曉得桑妞的為人，朝眨眨眼，而后摟著墨承影吧唧親了一大口。

 桑妞子還沒站穩，及時收住腳，掐著自己的人中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