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來有什麼，像是在海里打撈上一網的珍珠貝，輕輕一撬，咸腥的海水便爭先恐后地往外涌，包裹住撬殼人的手指，指尖及溫的貝，被卷覆吞沒。

太生狹小的貝殼需要先撬開一個，不然會損傷里面珍貴的貝。

于是緩慢地、一點一點鑿開，太過用力，貝蜷到極致，仿佛能聽見嚶嚀。

聞祈的不安好像都雜在作里，雖然說他提的，但是他眉卻一直皺著。

江稚茵真是要瘋了，答也答應了，媽媽也愿意先見見他了，他簡單認為一切都會變好了，聞祈怎麼還是不高興。

要麼就是還有什麼事瞞著他吧……那些始終勒著他脖頸的鋼。

來不及再深去想，思緒就被撞得破碎。

打撈起珍珠貝的那片海應該在熱帶，從隙里吐出來的海水也是溫熱的。

所有隙被填滿，十指出了汗，被他扣，聞祈仍舊吻著他，上如火在灼燒一樣，發痛發麻，失去聽覺，世界只剩眼前人。

第56章 沼

江稚茵眼前劃過一片樹影，他半睜著眼，思緒發散著，又約約聽見屋外大風撞擊窗戶玻璃的聲音，這陣風像是帶著報復心撞擊這個世界，帶著把這里撞一片廢墟的決心。

以往在做的時候，聞祈都是戴著助聽的，今天卻沒有，江稚茵的被熱的舌弄著，舌尖及到他舌上陷下去的小孔，此時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就無所謂他聽不聽得見了。

在汗的時候，他稍稍移開一些注意力，看著聞祈的眼睛，那人意識到什麼，用手捂住他的眼，用故作輕佻的嗓音他不要多心。

在江稚茵印象里，第一次重逢的時候，聞祈就說過，就是因為別人嫌他面相不好，所以一直沒有被領養。

大抵就是因為那雙顯得沉惡毒的眼睛。

“我不看了。”他說著，用手挑起落在地面上的一件薄薄的服，折了幾折，遞給他。

“不然你就像上次一樣……把眼睛捂住，這樣能安心一些嗎？”

上次是捂住了，但是江稚茵不喜歡，因為他喜歡接吻。

聞祈聽不見，這個姿勢也看不太清他的型，只看見淋淋的一張一合。

興許是他意會錯了，探來親他，牙齒輕微叼住他下，江稚茵的后腦勺著床墊下陷幾毫米的距離，知道他聽不見，于是只能親力親為，索著將服遮蓋在他眼睛上，松松在腦后系一個結。

其實這樣對于聞祈來說是很沒安全的，只是江稚茵完全沒有想到那麼深的地方，他以為隔絕了視線，聞祈就不會因為眼睛而自卑。

但他畢竟耳聾，這時候視覺連著聽覺一起被剝奪，五只剩下三，既無法聽見聲音，也無法視。

折疊起來的白襯衫覆蓋在他眼皮上，往下是鼻尖，以及有些潤的，正微微張合著，息著。

于他而言，只能被迫陷這種無助的境地，聽不見也看不見，索著行事，僅剩的三變得格外清晰，無論是江稚茵與他合的指、輕微用力而扎進他手背的指甲、或是再下面一點猶如榫卯結構一般契合的部位、被放大了千萬倍，嗅覺也是，江稚茵頭發上留的小蒼蘭洗發水的味道也變得濃郁，攝人心魄。

像是鑰匙卡進鎖孔，擰轉，絞，熱意漫散開來，為細膩皮上附著的汗，汗又流到珍珠貝被撬開的隙里，與貝殼的部分含著的咸腥的海水混雜到難分彼此。

床單一片狼藉，江稚茵被翻轉過幾次，每次都不安地抓住床單，把床頭的床單掀到床尾，他心想，下次再也不做這種承諾了，最后都是苦了自己，安了他。

江稚茵合理懷疑聞祈就是裝的，藥也是故意吃給他看的。

顛鸞倒到最后，床單已經了，完全不能睡人，垃圾桶里被隨意地丟了幾個系結的塑料套，江稚茵眼皮沉重到像灌了鉛，先洗完澡，趴在新鋪好的床單上枕著自己的胳膊。

胳膊上又留下了一排排吮咬出的痕跡，他了腦袋，聞祈洗完澡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看上去懶懶散散的，把柜子上擱的助聽塞進了耳朵里。

這下是把他心里的郁結發泄完了，和心理上的安他都盡量去做了，但江稚茵自己本就夠疲憊了，做完后更是連手都抬不起來，卷了卷被子，蹭到床邊安靜睡去了。

房間里的味道久久不散，天氣已經沒那麼熱了，夜間更是涼，聞祈又下床去把窗戶打開氣，再度躺回去的時候，抓了一縷他的頭發握在手里，像個小孩子一樣側躺著，兩只手捂住那縷頭發，仿佛這樣就能確認他不會半夜突然離開。

窗外的樹影通黃，已經不剩什麼生機了，寬闊的葉片搖搖墜，像一縷縷干癟發枯的靈魂。

聞祈看見那葉子，看見被窗簾影子遮住的藥瓶，眼神一點點暗下去，攥著江稚茵頭發的手指也了起來，甫一間輕輕闔上眼睛，卻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上江稚茵睜開眼睛，稍微了腦袋發現頭皮被扯得有些疼，他剛了幾下，聞祈就捉住他頭發的手。

江稚茵的肩膀啊，胳膊啊，小啊，到都發酸，他撈過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高鐵就要發車了，他還要回濱城，于是了聞祈的名字：“聞祈，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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