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山愣了一秒。

    黑暗的房間裏，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下意識用手指擋住前置攝像頭，抖著點了接聽。

    徐孟洲出現在屏幕上的那一瞬，強忍住間酸，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小雨。”

    經曆了兩重大變故，他的聲音依舊不改沉靜持重。

    即便捂住，可是還是在他開口的瞬間，破碎的泣聲止不住地從指中溢出。

    半個多月，對而言像是經曆了一輩子。

    “別擋著了，”屏幕裏的徐孟洲笑著說，“讓我看看你。”

    林雨山側躺著，淚水順著鼻梁落到太，浸枕頭。

    這段時間一直支自己。如今見到他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卻連問候都忘了。

    原來，思念一個人到極致，隻是凝神相對，默默無言。

    “還在怪我嗎？”徐孟洲垂眸，笑得淡然，“那天我失約了，對不起。”

    男人頭發長長了許多，有幾縷蓋住了眉眼，下和鬢邊泛著青。雖然配合調查了這麽久，可神誌卻不見半點消沉之。漆黑的眸子裏泛著，一刻也不肯離開屏幕。

    “我又沒有在等你，”似是和自己賭氣般出一句。

    徐孟洲低笑一聲。

    “還是在怪我。”

    沉默片刻，林雨山吸了吸鼻子，胡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後，才將擋住鏡頭的手指移開。

    “沒有，我一點兒都不怪你。”

    徐孟洲看見的臉，眉眼立刻彎了起來，低聲道：“哭得跟小花貓似的。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我。”

    “我父親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徐孟洲說：“新能集團出了事，警方要我繼續配合調查，這段時間可能暫時回不去了。不過現在已經可以和外界通電話了，所以我立刻打給你。”

    聽徐孟洲的語氣，仿佛暫時還不知道徐父的事與有關。

    想對他說好多話，訴說這段時間的思念，以及向他坦白。

    可這些話卻如鯁在，藏不住，也說不出口。

    “對不起，又要讓你等了。”徐孟洲的臉離鏡頭近了些，聲道：“這次我會把所有的問題解決完，讓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和我在一起。”

    他頓了頓，語調變得有些容：“我沒想到父親居然會和黃楹魚死網破。明明新能集團是他一輩子的心……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麽會這麽做。也許，他真的是為了我吧。”

    徐孟洲忽然側過臉去，林雨山分明發現他眼眶有些潤。

    他失笑道：“從前我總覺得父親欠了我和我母親的，也總想著與徐家涇渭分明地劃清界限。可經過這件事，我倒不知道該怎麽看待他了……或許以後，我終於也要學著好好開始和父親相了。”

    林雨山靜靜聽他說話，想要把他的聲音永遠留在心裏。

    他不曾對提起無端被冤的屈辱，也不曾提起這段時間被拘留的辛苦。

    隻聽得到，他對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深深的謝之。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徐孟洲不會被千夫所指，新能集團也不會一夜垮臺，他還可以擁有原本富足的生活。

    是這一切的源頭，是推倒多米諾骨牌、激發連鎖反應的人。

    或許，自己真如徐父所說，太稚。

    的經曆太、眼界太淺，沉澱不夠，配不上他坦的。

    視頻通話末尾，他說：“待會要傳喚證人，現在不能再說了。”

    說：“讓我再看看你。”

    “傻，”徐孟洲彎了彎，聲音帶著笑，“我過段時間就能出來了，你一定要等我。”

    來不及回應，視頻掛斷。

    緩緩閉上眼，握住手機深深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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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州大學最近出了一樁轟全國的新聞。

    姚晴將手機遞給林雨山看的時候，腦袋一陣暈眩。

    “當初你和詩懷姐去舉報的時候，是不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姚晴神落寞，呆呆地看著窗外：“我都不敢想，如果被害的人是……”

    辛智。這個林雨山不曾了解過、甚至已經忘記長相的人。如今，隻能用的一篇篇報道拚湊出他的完整模樣。

    尤以公眾號為甚。它們最擅長渲染悲故事，然後吃人饅頭。

    辛智從小被從事特殊服務的母親帶大，父親不詳。雖出貧寒，卻績優異。隻是由於特殊的家庭背景，從小到大飽校園暴力欺淩。

    那晚，徐孟洲和陳詩懷破窗而救了辛智母子的命。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辛智經曆了什麽。

    大學裏，校園霸淩依舊存在。辛智宿舍的幾名室友弄到了他母親的聯係方式，合夥將他母親約到賓館開房，並拍下了他母親的不雅照片，發給辛智辱他。

    辛智請求校方理。可校方卻說那幾名學生並沒有明確實施||行為，隻是拍了照片，不作為|嫖|娼|理。最後對他們的懲隻是簡單扣除學分。

    他恨極了母親，也恨極了無能為力的自己，生出了和母親同歸於盡的念頭，便在網上購買了氰化。

    隻是不巧，老天爺偏要留他一條命，作案工還輾轉落到了警方手裏。

    就在辛智被警方傳喚的當天，他毫不猶豫地殺掉了宿舍的兩名室友，用那把沾滿鮮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林雨山讀到最後，隻覺得口被塞了棉花似的不過氣。

    開始後怕。

    如果辛智知道那瓶藥被徐孟洲拿走了，那麽如今死的會不會就是徐孟洲？

    以及那些擾短信，是辛智發的嗎？

    如果辛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現在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現在看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可看起來又那麽僥幸。

    那天，林雨山不可抑製地又發了病，在廁所裏吐了很久，吃了藥才勉強好一點。

    有關於靖州的回憶，對來說太沉重了。

    ……

    調查結束，電力集團貪汙案的判決結果很快被公之於眾。

    黃楹利用職務之便，在項目承攬、材料采購、款項撥付等方麵為新能集團提供關照和支持，同時收取巨額錢款，被判收繳名下所有財產，服刑十年。

    徐父由於主坦白行賄，加之配合調查態度良好，服刑一年零六個月，新能集團退市，破產重組。

    轟一時的幾樁案子，也紛紛落了幕。

    調查流程結束，徐孟洲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他推掉了陸堃給他接風洗塵的邀請，直奔華辰公館。

    打開門，屋一片寂靜。

    他走近兩步。茶幾上放著一個白信封，沒有署名。

    他頓了頓，拿起那封信，小心出裏麵的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