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未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幸災樂禍，點點頭，很是擔憂道，“你重傷未愈，子虛弱得很，再不能到一點點折騰了。”

    “趕快吃了。”

    沈落衡拎起那藥丸，隨手碾碎，丟在地上。

    南陵一看，痛心疾首般哀嚎，“你怎麽就這麽倔呢？你不吃就不吃，幹什麽浪費藥啊，我辛辛苦苦···”

    “十兩黃金，夠嗎？”沈落衡問。

    南陵的哀嚎瞬間收住了，轉晴道，“夠夠夠，有錢的是大爺。”

    沈落衡沒再多說，隻朝他擺擺手，道，“你可下去了。”

    南陵收拾好醫藥箱，想了想，還是勸了句道，“那毒真的會傷的。”

    沈落衡像是沒聽到似的，隻站起，放下了床幔。

    顯然是，不開口了。

    南陵訕訕地出了室，走出來，正好到守在外麵的楚明，忍不住又勸了句。

    “你家主子這瘋病，越發厲害了，你們是他邊的人，可要勸著點啊。”

    楚明不明所以問，“又出了何事？”

    南陵遂將毒的事說了一通，最後歎了口氣，攤開手道，“十兩黃金，現結。”

    “出息，何時缺了你錢了？”

    送走了南陵，楚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家主子脾氣雖然怪，有時候有些執拗，但還是很惜命的。

    就算在喬婉君的事上有些瘋魔，可對方還沒死呢，主子犯不著去殉啊。

    他執意不吃藥，那就隻有一個解釋：那毒不是主子吸得。

    怪不得宋源一副活不了的樣子。

    轉念一想，那個吸毒的是誰？

    是秦王還是沈歸？

    他們趕到的時候，喬婉君已經被救了上來。

    後來宋源在馬車和沈落衡稟報的時候，他在外麵也沒敢聽。

    現在，隻有猜。

    但，不管是哪一個，反正，他家主子現在都能氣瘋了吧。

    想到這裏，他輕輕對著房說了句，“主子，我去將那武家小爺送回武家了。”

    這聲很小，小的隻有他自己能聽得到，就怕吵到房的人。

    說完，便迅速溜之大吉。

    武雪在混的打鬥中，不知被誰砸暈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武家了。

    他坐起，喊了句，“姐姐，婉君姐呢？”

    柳文佳一見小兒子醒了，立刻上前查看，“雪兒，你覺怎麽樣？”

    武雪見到母親，連忙抓著人問，“婉君姐呢？是不是被歹人抓走了？”

    柳文佳見他自己還渾渾噩噩，反而擔心起別人，又忍不住心疼道，“沒有，沒有，你別擔心了，已經回到鎮國公府了。”

    隨後，便將事簡單和武雪陳述了一遍。

    武雪聞言，又急著起，要去探喬婉君，哪知才剛站起來，又踉蹌地摔在床上。

    柳文佳擔心不已，連忙讓人將他按住，道，“你要去探人，也得自己先養好子才行。”

    武雪扶著混沌的腦袋，點點頭，道，“母親去幫我看看，看看好了沒。”

    柳文佳拗不過，隻能先應下來，心中卻在想著，這小兒子出去一遭，終究是長大了。

    ---

    沈歸了解了秦王那邊的事之後，出了門，卻發現自己無家可歸。

    他出生於鎮國公府，可如今那裏已不是他家了。

    他在雙蘆村躲了六年，現在又不願回去了。

    茫茫人海，他竟不知何去何從。

    最後他去了孟府。

    大司馬是他的親舅舅，他若和盤托出，應該能信他的吧。

    如此想著，他如願見到了孟憲，並說出了一切。

    沈落衡是假冒的，他才是真正的沈落衡。

    孟憲聽完，端坐在太師椅上，未，審視的眸落在沈歸的上。

    看了許久，最後沉沉歎了口氣，道，“我理解你惶恐不安的心，但我相信，你兄長不會害你的。”

    “隻要你安分守己，不要肖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

    沈歸不可置信，他唯一能信任的人，竟然不相信他說的。

    還以為，他是為了爵位和權勢而故意編排出的這一切。

    “舅舅，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沈歸麵沉痛，黑眸中泛著忍的水道，“母親突然病逝，定是被那人所害，您可一定要為討個公道啊！”

    “夠了！”孟憲忽然站起，甩開他的糾纏，麵冷。

    “你母親確實是病逝的，就是因為擔憂思慮你這個不孝子，才鬱鬱而終。”

    “你明明知道去世了，也不趕回來看最後一眼。”

    “你說，你已經回京多久了？可曾第一時間回府去祭拜你母親？”

    “你如此不孝，可還對得起？”

    孟憲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爭氣，隻知道搬弄是非的紈絝。

    “莫要在我麵前挑撥離間，橫兒我自小看著長大，他為人謙遜溫和，又有謀略才能，不管是聖上，還是我，都非常看重。”

    說完，不再言，轉走，又被沈歸喊住。

    “舅舅，您就一點也不信我？”

    孟憲看他一眼道，“若真如你所言，沈落衡是個狠辣歹毒之人，為何會放你走？又為何不當場直接殺了你和你母親？”

    “你當時，為何不說，到現在才講？”

    沈歸，“當時，我怕他對母親不利，這才答應他守口如瓶，哪知道我才走了沒幾日，他就害了母親。”

    至於為何沈落衡沒有殺了他們母子，他也不知，當時他昏死過去，醒來便已經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了。

    然而，他的話，在孟憲這裏毫無用。

    孟憲隻是失地看他一眼道，“你兄長自己都不肯走捷徑，卻為了你，拜托我將你帶在邊，而你竟然為了爵位，這樣背地裏詆毀他。”

    “真是枉費我豁出老臉在皇上麵前為你求。”

    “真是太讓我失了。”

    沈落衡和沈歸是雙生子，這是孟氏在孟憲麵前親口說的，他深信不疑。

    沈歸如今之行徑，在他眼裏，就是想要拉沈落衡下馬，自己上位的小人。

    而沈落衡卻是他看著長大，文武雙全，耀門楣，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

    雖為行事上有些淩厲，但對待家人和親族，始終和善有禮。

    兩相比較，他心中的那桿秤已經偏了。

    鎮國公府，沈落衡抱著喬婉君，同榻而眠，也不知睡了多久。

    終於，懷中的人兒了。

    “阿衡，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