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岑䘝正在心不在焉地翻看著桌上的奏折。

    看了幾眼後，他便煩躁地將奏折扔到一邊，起站起繞著殿來回踱步。

    福林在旁邊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自然也明白岑䘝到底在焦慮什麽。

    自從長公主帶著聘禮離開皇宮後，岑䘝就一直是這副焦慮模樣。

    福林也不敢出聲勸，畢竟他也不敢保證說宋姑娘一定會答應這樁婚事。

    他其實之前都想勸岑䘝不要這麽貿然提親下聘，畢竟宋姑娘不同於其他子，其他子見到帝王的聘禮，無論想不想嫁，可能都不敢拒絕帝王下聘，但宋姑娘不一樣啊，是真敢拒絕。

    可他阻攔不了岑䘝。

    岑䘝準備了那麽久，就等著今日。

    他便是在孤注一擲的賭博。

    “福林，你去看看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沒有。”岑䘝道。

    “是。”福林低著頭就往外走去。

    隻是他剛走兩步，便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來。

    福林斥責道：“冒冒失失的像什麽樣子！”

    小太監急忙跪下道：“公公，錢護衛回來了！”

    此話一出，福林還沒來得及反應，後邊的岑䘝立刻高聲道：“趕讓他進來！”

    小太監連忙朝福林磕了個頭，便跪著往後退去，退到殿外才站起來去傳人。

    錢護衛風風火火地走進來，見到岑䘝便抱拳行禮。

    “臣參見陛下！”

    岑䘝站在殿，他目如炬地看著跪在殿的人，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點，不要顯得那麽急躁。

    可口而出的語氣還是抑製不住的激。

    “丞相府怎麽樣？答應了嗎？”

    錢護衛道：“回陛下，宋姑娘已經答應了。”

    岑䘝的呼吸瞬間頓住，怦怦直跳的心髒好似在此刻也猛然靜止。

    在聽到答應了的這一刻，岑䘝攥拳負於後的手鬆開又攥，難以抑製的喜悅從心髒沸騰，燒至四肢大腦，他往後退了兩步，裏先說了兩個“好，好。”字，接著他又在書案前來回踱步，最後又繞回案桌前坐下，他想拿起奏折平複自己的緒，可他看不清奏折上寫了什麽字！

    直到福林興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奴才就知道宋姑娘定會答應陛下主後宮，執掌印。陛下跟宋姑娘原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勢必會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此番賀喜話讓岑䘝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緒，他將奏折一扔，便道：“賞！今日宮當值者皆賞！”

    殿幾人全都跪地叩謝：“多謝陛下賞賜！”

    岑䘝覺腔鼓鼓囊囊的，長久以來的寂寥落寞好似被莫名的東西填滿，讓他終於覺到什麽才是活著。

    他還以為他會輸。

    但讓他賭贏了。

    此刻的岑䘝特別想見宋瑤枝，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等等姑母還要回宮，他還要出去相迎。

    再怎麽樣他都要等到晚上才能去找。

    可他真的很想。

    想見，想抱，想要。

    太想太想。

    隻有到，才讓他能相信今日所發生的事是真的。

    是真的答應了他嫁給他。

    明明到夜間也不過幾個時辰，可岑䘝就是覺得這幾個時辰漫長得好像有好幾年。

    ……

    宮的人將聘禮送進丞相府，讓六部尚書一樣樣過了禮，這才算是走完了所有的禮。

    那些聘禮足足一百八十箱。

    黃金白銀，玉珠寶，茶禮糕點還有田產良駒一應俱全。

    便是先皇冊封太後之時，都沒有這樣重的禮。

    等到過完禮，長公主這才帶著眾人從丞相府離開。

    臨走之前長公主還邀請宋瑤枝偶爾就去長公主府找玩，會在京城待到他們婚之後。

    宋瑤枝一邊應下，一邊心想自己絕不會去找玩。

    等級不符，過去就跟陪大領導吃飯一樣，那不純粹給自己罪嗎。

    隻想待在家。

    長公主一走，林琬依就盯著滿院子的聘禮發愁，這些聘禮太多了，庫房放不下。

    林琬依隻得人騰出一個空置的院子出來，將這些聘禮全放進去。

    宋相則是目複雜地讓宋瑤枝跟他進書房。

    宋瑤枝知道宋相要說什麽，進了書房之後宋瑤枝便先開口道：“父親，我就是想賭一次。若我賭輸了，我會想辦法不連累丞相府。”

    宋相道：“枝枝，為父能問一句為什麽嗎？你不是一個冒失的人。”

    宋瑤枝思索了良久才道：“我就是突然覺得，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那麽自己的人不容易，跟撞大運沒差了，所以我就想賭一次，想看看我能不能讓我跟陛下都能勝利。”

    岑䘝太了，有點不想看到岑䘝輸。

    希這麽的人，也能得到意饋贈。

    他孤注一擲，也回他一腔孤勇。

    宋相看了宋瑤枝良久，問：“哪怕未來他像蕭子騫一樣負了你？”

    宋瑤枝道：“我以前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人很難始終如一地去著某一樣東西，小時候喜歡的糖人長大了可能就會覺得很無聊，小時候討厭吃的某一樣食，長大了可能覺得味道也還不錯，就連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在當下這一刻著的人跟，在十年二十年之後還會依舊喜。但是……”

    宋瑤枝沉默了一瞬，笑著道，“難道我要因為十年二十年之後我覺得糖人無聊，就拋棄當下的糖人嗎？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我還是很想嚐嚐這塊糖人真正的味道。”

    宋相沉重地點了點頭。

    “為父明白了。隻是你要明白，你要嫁的那個人，是當今天子，是暉朝權力最大的人，你進宮之後，日子勢必不會過的像如今舒心，而為父也不可能再像上一次那樣衝進宮中將你帶回家了。”

    丞相府這棵樹已經無法給予蔭蔽。

    宋瑤枝道：“父親，今後便讓兒保護丞相府吧。”

    從說出我願意那一刻開始，的肩膀上便多了揮之不去的責任。

    今日做的事，怕是兩輩子之中，做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