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讓人去將嫻妃請進來。

    嫻妃很快就在宮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穿了水藍廣袖長，發髻高束，發間隻有兩支銀簪，看上去素雅高潔。

    嫻妃走到長公主跟前，朝長公主行了個周全的禮。

    宋瑤枝看著行禮的樣子，覺得自己行的禮跟行的這個禮比起來還真是不能比。

    “起來吧。”長公主道。

    嫻妃道了聲“謝過長公主殿下”才站起來。

    氣質高潔，眉目間孤傲矜貴。

    隻有良好的家世教養才養得出這般氣質出塵。

    “多年不見 ，沒想到你如今竟生得如此落落大方了。”長公主笑著打量著嫻妃，“你過來，坐到本宮邊來。”

    嫻妃輕聲應了是，輕移蓮步款款走到長公主邊。

    長公主握住嫻妃的手道，“本宮早幾年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都還未及笄。本宮記得是在一場宮宴上吧，是皇兄的壽辰，你跟你父親一起進宮，你還在宴會上彈了首曲子給皇兄賀壽。”

    嫻妃微微頷首，有些驚訝道：“沒想到長公主殿下竟還記得這件事，妾當時自以為自己琴技超絕，在宴會上出了好大的醜，好在先皇心慈，並未怪罪 妾。”

    那會兒在家中總覺得自己琴技已是當世之最，結果在宴會上看到那麽多人心中犯怵，當時直接彈錯了好幾個音，被當時的皇後，現在的太後直接當眾破怪罪。

    長公主笑道：“哪裏是皇兄心慈，當時是陛下幫你求了，你忘了？”

    宋瑤枝正在吃青棗，聽到這話挑了下眉梢。

    嫻妃垂眸聲道：“妾自是不敢忘，陛下對妾有救命之恩，妾一直銘記在心。”

    長公主道：“你若當真銘記在心，不如早點給陛下生個龍子出來，這就算報答陛下恩了。”

    嫻妃神微滯，僵地笑著點頭。

    “對了，這位就是丞相府的嫡，也是陛下未來的皇後，你們還沒見過吧。”長公主側給嫻妃介紹。

    嫻妃抬眼看向宋瑤枝。

    從前還未進宮時見過宋瑤枝一兩次，都是在別人家的宴會上，那會兒宋瑤枝作為丞相府嫡，被京中其他貴眾星捧月著，一副極為不耐煩的高傲模樣，好像多麽看不上旁人這般殷勤諂的樣子。

    可宋瑤枝自己本有什麽可高傲的？以為們捧著是因為是宋瑤枝嗎，不過是因為是丞相之罷了。

    除此之外們再無私。

    早前覺得宋瑤枝則矣，可隻有皮相沒有神魂。

    就好比一姿容出眾的木偶人，並不值得人多麽注意。

    但今日突然瞧見宋瑤枝，這一瞬間竟被宋瑤枝到心神恍惚。

    “嫻妃娘娘好， 我是宋瑤枝。”宋瑤枝笑著朝打招呼。

    嫻妃當時心裏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想，這怎麽會是宋瑤枝呢？宋瑤枝怎會是這樣的呢？

    “嫻妃？怎麽了？”見許久不回應宋瑤枝，長公主出聲問。

    嫻妃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道：“宋小姐太了，妾一時間看呆住了。”

    長公主笑道：“枝枝確實生得貌。”

    宋瑤枝真誠地看著嫻妃道：“嫻妃娘娘也生得十分好看。”

    眼神清澈，半點不作偽。

    嫻妃隻覺得眼前這個宋瑤枝跟記憶中的那個宋瑤枝毫無相似之。

    在看到宋瑤枝之前，嫻妃心中還是傲氣的。

    並不認為宋瑤枝能夠讓岑䘝喜歡是因為宋瑤枝有多麽討人喜歡，多半也跟自己一樣，不過就是岑䘝用來穩定朝堂的棋子罷了。

    畢竟岑䘝連自己都看不上，他又會對不如自己的宋瑤枝有幾分真心？

    但此刻看到了現在的宋瑤枝。

    突然就覺得，岑䘝真的跟自己所想的一樣不喜歡宋瑤枝嗎？

    所以之前趙雪盈跟說的那些很有可能是真的？

    嫻妃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輕聲道：“難怪陛下對宋小姐這般上心，像宋小姐這樣家世才學樣樣出眾的子，確實值得陛下為此散盡後宮人。 ”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愣了一瞬。

    長公主更是皺眉頭看向嫻妃：“嫻妃，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散盡後宮人？”

    嫻妃翛然睜大眼睛，捂著詫然道：“呀，妾是不是說錯話了？”

    宋瑤枝微挑了下眉梢，在旁邊看著嫻妃，曲起手指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好整以暇地輕敲著，專心致誌地等著嫻妃接下來的戲。

    長公主道：“嫻妃，你將這話給本宮好好解釋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陛下做了什麽？”

    嫻妃蹙起眉頭，麵上仿佛極其為難。

    看了眼又朝宋瑤枝看去，低聲道：“回長公主殿下，其實什麽都沒有，是妾剛剛一時急說錯了話。”

    “嫻妃，你是在故意耍本宮玩嗎？” 長公主冷聲開口。

    縱使在山上修行多年，心被修的比往年要和善許多，可到底是暉朝最尊貴的長公主殿下，是太祖皇帝最寵的兒，一板起臉，眉目間戾氣肆意，那傾瀉而出的迫讓人不自覺地覺得心。

    嫻妃當時便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回長公主，妾不敢，妾隻是……”

    又看向宋瑤枝。

    宋瑤枝樂了，彎起眉梢看著嫻妃，“嫻妃娘娘，你我沒有任何私吧？難道你要說我威脅你，不準你說嗎？”

    嫻妃道：“不是……”

    “那你看我做什麽？”宋瑤枝直截了當地問，“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等著被長公主責罰，看我有什麽意思？”

    長公主輕咳一聲，冷聲道：“嫻妃，今日有本宮在此，你不必害怕任何人，哪怕是陛下，也得給本宮三分薄麵！”

    這話就像是在提點宋瑤枝，讓莫要囂張。

    宋瑤枝神如常，隻專注地盯著嫻妃。

    嫻妃聽了長公主的話，這才道：“既有長公主殿下這句話，那妾便就說了。其實此事妾也隻是聽說，說是陛下這幾日將宮中許多人婕妤送出了宮，據說是因為宋小姐。”

    “因為我什麽？”宋瑤枝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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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嫻妃微怔，隔了一瞬才道：“因為陛下要獨寵宋小姐，所以宮中其他人怕是都要被陛下送出宮。現在隻是人婕妤，之後怕就是妾了。”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便猛吸了一口氣。

    陛下竟要為個子散盡後宮？

    瘋了吧？

    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事。

    “嫻妃，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長公主沉默半晌才開口問嫻妃。

    嫻妃立刻道：“回長公主殿下，妾不敢說假話，也不敢隨意揣測聖意，妾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相，宮中已有兩位人被送走了。”

    長公主深吸了口氣，側目朝宋瑤枝看去。

    隻見宋瑤枝神平淡，眼裏甚至還攜著點點笑意。

    長公主沉默一瞬才開口問宋瑤枝，“枝枝，說的可有假？”

    宋瑤枝回道：“臣不知。”

    看向長公主，“臣隻知道陛下曾經的確答應過臣，要給臣一人心。”

    長公主怒不可遏道：“你怎麽，怎麽能這樣！你忘了你剛剛答應過本宮什麽？不可善妒，不可想著專寵！”

    宋瑤枝笑著看向長公主，“姑母，臣是答應姑母了沒有錯。可此事是陛下自己做的啊，並非臣他做的。姑母若對此有意見，可以去找陛下，臣隻是個小子，手無任何實權，臣就算是想留下那些人，這宮裏怕也是沒一個人 聽臣的。”

    可無辜了。

    岑䘝要給，難道還能不收嗎？

    宋瑤枝眼底笑意濃烈。

    是真沒想到岑䘝真的會如此說話算話，還以為他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緒上頭，哄著玩的。

    反正談說點上頭的誓言，那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的嘛。

    也懶得當真。

    但岑䘝居然當真實現了。

    這覺怎麽說呢，開心。

    長公主看到臉上的笑容，眉頭越皺越。

    岑䘝有多喜歡宋瑤枝是清楚的，不然岑䘝不會給寫信請回來幫提親。

    但實在沒料到岑䘝會如此喜歡宋瑤枝。

    居然到了要為散盡後宮的地步！

    一個天子，散盡後宮，他的子嗣該如何傳承，暉朝的江山又該讓誰來延續？

    這簡直就是荒唐至極！

    “你跟本宮出來！”長公主命令宋瑤枝道。

    宋瑤枝不驕不躁地應了聲是。

    起跟著長公主便往外走。

    走到嫻妃側的時候，宋瑤枝低頭看了一眼，笑著同道：“多謝嫻妃娘娘告訴我這件事。”

    跪在地上的嫻妃一怔。

    眉心微皺，心中升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厭惡。

    宋瑤枝是故意挑釁嗎？

    微抬眼眸朝宋瑤枝看去。

    宋瑤枝彎著眉眼，看上去那麽開心自得。

    嫻妃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宋小姐這笑容極，妾希宋小姐這笑能再久一點，可千萬別哭，要笑就要笑到最後。”

    宋瑤枝道：“自然。嫻妃娘娘放心，我一定會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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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便跟著長公主一同走了出去。

    嫻妃跪在地上看著宋瑤枝自信瀟灑的模樣，心中的不安開始一點一點地沸騰。

    原本趙雪盈一開始讓合作的時候，雖然害怕自己真的被趕出去，但也沒覺得自己會輸給宋瑤枝。

    畢竟在眼裏，宋瑤枝就是仗著一個父親的人，心中隻有，稍微多花點時間，攻破宋瑤枝的心理防線，就會自己得罪陛下，然後被陛下拋棄。

    可眼下看到如今的宋瑤枝，太自信，太平穩。

    像是一座巍峨壯闊的山，任風吹雨打，都佇立於此，旁人撼不了一分。

    嫻妃突然有種覺，自己此番算計冒失了。

    ……

    長公主帶著宋瑤枝走出來，帶宋瑤枝去了一無人的僻靜。

    長公主轉看向宋瑤枝，“枝枝，你告訴本宮，你剛剛說的不是真的，你隻是想氣一氣嫻妃。”

    宋瑤枝道：“姑母，臣並非欺騙你，臣也不是傻子，若陛下未曾說過那些話，臣豈敢編出這樣的話來汙蔑陛下？”

    長公主臉極差。

    冷聲道：“枝枝，你可知䘝兒他是天子？他是暉朝的皇帝！”

    宋瑤枝不卑不道：“臣當然知道。臣也並非要求陛下這樣做，姑母，這是陛下他自己願意的。”

    “他自己願意你也就同意了嗎？”長公主突然拔高了音量，怒道，“枝枝，陛下登基已有三年，這三年他還未有龍嗣，你可知朝堂之上那些人已對此議論紛紛了！現在你又要讓他為你散盡後宮，那他要如何去麵對朝堂上那些諫臣的口誅筆伐？”

    宋瑤枝沉默一息，認真道：“他既已經決定這樣做了，那他就應該想好了應對之法。這件事是他自己願意的，與臣無關，臣無需去替他想。”

    長公主目瞪口呆地看著宋瑤枝。

    聽了宋瑤枝這一番話這才到了長樂所說的，宋瑤枝是個妙人是什麽意思。

    宋瑤枝這一番思想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思想。

    這天下哪個子能說得出這般無無義的話？

    “枝枝，䘝兒他如今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十分不易，他既如此待你，你為何不肯為他著想一些？兩個人在一起，總是需要雙方共同包容付出才可長久。”長公主苦口婆心道。

    宋瑤枝思索了一番是否要在長公主麵前裝一裝，先將此事糊弄過去，畢竟人家還是個長公主呢，若在此跟長公主吵了起來，是否有些不大好。

    但轉而又一想臨走之前岑䘝告訴的話，不必對多尊敬。

    宋瑤枝便直接道：“回長公主殿下，若你實在不能忍陛下為臣散盡後宮，那長公主殿下可以自己去找陛下提及此事，讓他收回命。長公主殿下實在不必在臣上下功夫，妄圖勸說臣去讓陛下收回命，因為臣很滿意陛下所作所為，臣也絕不是那種犧牲自己，全天下人的好人。”

    長公主也就是不了解宋瑤枝，才會妄圖想要PUA宋瑤枝。

    向來隻有宋瑤枝PUA別人，沒有別人CPU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