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聽到這話，心中皆是各有算。

    有人看明白了宋瑤枝在岑䘝心中的地位，也有人覺得宋瑤枝神的份讓站得太高，隻怕來日封後之後，若有心手朝堂之事，怕是會比羅太後來勢更加兇猛。

    各人心中皆有各自想法，但眾人都明白，今日之後朝堂上的風向怕是要變了。

    對於今後該如何站隊，眾人心中都有了盤算。

    岑䘝看了宋瑤枝一眼，接著又抬眼往前方看去，他看到跪在上麵的嫻妃時，臉不虞道：“福林，這是誰安排的位置？”

    福林看到跪在那邊的嫻妃，當時也懵了一下。

    這位置可不是他安排的！

    他立刻斥責後的小太監，“今日是什麽宴會心裏都沒點數嗎？這是嫻妃娘娘該坐的位置嗎？還不趕給宋姑娘跟嫻妃娘娘換位置！”

    小太監立刻道：“是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長公主突然在旁邊出聲道：“陛下，這位置是本宮讓換的。”

    岑䘝冷冷地朝長公主看去。

    長公主整了整自己的袖，正道：“陛下與宋小姐雖有婚約，但終歸還未行禮，現在就與陛下坐在一於理不合。”

    “姑母，是不是於理不合是由朕說了算，而並非是由姑母說了算。”岑䘝朝福林看去，“今日安排席位的人是誰？既然當不好這個差，那便不必留在宮中了。”

    福林立刻應聲道是，隨即又連忙使喚人去給嫻妃跟宋瑤枝換位置。

    宋瑤枝其實不太想換，想跟長樂坐在一起。

    不想在這種場合跟岑䘝坐在一起，事多。

    但岑䘝已經跟長公主正麵剛起來了，不想當著長公主的麵拂了岑䘝的臉麵。

    長公主見岑䘝不聽自己的，臉十分不佳。

    “神，走吧。”岑䘝朝宋瑤枝道。

    宋瑤枝頷首，跟著岑䘝便往前走去。

    長公主見岑䘝心中已有決定，低聲音道：“䘝兒，即便你要讓宋小姐坐在你邊，也不該把嫻妃趕走，你難道想要現在就讓宋小姐為眾矢之的嗎？”

    岑䘝沒理會，隻帶著宋瑤枝走上去。

    讓宋瑤枝坐到了剛剛嫻妃坐的位置。

    嫻妃一句話不敢多說默默換到了下方去坐。

    岑䘝低聲問宋瑤枝道：“枝枝，你跟姑母怎麽了？”

    宋瑤枝看他，抬手擋住自己的，低聲音跟他說：“你要散盡後宮的事被知道了，認為是我唆使你這樣做的，讓我來勸你不要這樣做，我拒絕了，對此很有意見，所以決定不讓我當皇後了。”

    岑䘝聽到後一句，眉梢狠狠跳了兩下。

    他唯恐宋瑤枝將後麵這話當真，立刻道：“是，我是我，做不了我的主，你不要聽胡說八道。”

    宋瑤枝笑起來，跟他道：“也是為了你好誒，覺得如果後宮隻有我一個人的話，就沒人幫你們皇家開枝散葉了，你難道不想要很多孩子嗎？”

    岑䘝看，“要那麽多孩子就看他們為了皇位互相殘殺嗎？”

    他自己就是從這條路上爬滾打出來的，他早就看膩了皇家這一套。

    “反正你別管說什麽，若實在太過討厭，那我就早日將送走，在山上修道好。”岑䘝道。

    宋瑤枝樂不可支。

    宴會開始。

    竹管弦響起。

    沒一會兒便有人舉起酒杯給宋瑤枝敬酒，祝一路順風。

    祝一路順風的大多都是岑䘝這一黨派的人，以父親為首。

    而過了一會兒，睿王也提起酒杯朝宋瑤枝遙遙去，“本王今日也舉杯恭祝神此去西北，一路順利，平安歸來。”

    宋瑤枝客氣地端起酒杯笑著朝睿王看去，“承睿王殿下吉言，臣此行定然一路順利，早去早回。”

    兩人相視而笑，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但宋瑤枝這一杯不是酒，這一杯裏是岑䘝提前便幫準備的果茶。

    甜滋滋的，好喝得很。

    岑圻這一杯喝完之後，他又突然起走到大殿之中，一掀長袍，拱手便朝岑䘝拜下去。

    “皇兄，臣弟今日其實還有事相求。”

    眾人全朝岑圻看去。

    岑䘝看著跪在殿中的岑圻，心中早有準備，他就知道岑圻不會消停。

    “今日是朕為神準備的餞行宴，睿王有什麽事還是等宴會結束之後再提。”岑䘝冷聲道。

    岑圻恭聲道：“啟稟皇兄，此事正是跟神有關。必須要今日提才行，之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岑䘝沉默良久，他現在隻想讓岑圻閉。

    宋瑤枝坐在一邊吃著東西小聲道：“讓他提唄，他能翻出多大的浪來啊。”

    岑䘝隻得道：“說吧。”

    岑圻這才抬眼看向岑䘝道：“皇兄，此去西北一路艱險，臣弟去年有過前去西北賑災的經曆，對此經驗頗，所以臣弟此次想與神同去西北，護送流民回家！”

    岑䘝當時眼神便冷了下來。

    他想跟宋瑤枝同去西北，做什麽夢！

    “近來京中事務繁多，睿王還是留在京中好好幫朕理政務吧。朕已經安排好了護衛護送神前去西北，神定會安然無恙到達西北，此事就不勞睿王心了。”岑䘝道。

    睿王搖頭說：“陛下，臣弟此行也不是為了保護神，也是為了維護我暉朝皇室的臉麵啊。我暉朝皇室如此多的王爺世子，竟無一人隨同神前去護送流民回家，反而讓神一介流之輩單獨前去西北，此番行為讓那些流民如何想，又讓邊境小國如何看我暉朝這泱泱大國？”

    還不等岑䘝答話，宋瑤枝便先在旁邊輕笑了一聲。

    看著睿王道：“睿王殿下現在才擔心起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那些流民在京郊之外沒人管的時候，睿王殿下怎麽沒想過他們怎麽想，邊境小國如何看？睿王殿下當時沒想著幫陛下分憂，現在倒是知道要搶功了。”

    說話極不客氣，眼底還盡是戲謔嘲諷。

    睿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宋瑤枝。

    這像是毒蛇般咬著人不放的才是你嗎？

    帶勁。

    睿王一臉歉疚地道：“此前本王也曾想過要為京郊那些流民提供謀生之法，可那些流民實在太多，此法作用不大，反倒還會損害到原本京城人士的利益，之後還不由本王細想解困之法，神你就已經出現了，想來是天神憐憫世人，不忍見到一日比一日更深的苦難落到那些流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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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歎息一聲，“今日本王也並非是要搶什麽功，本王隻是當真心疼那些流離失所的流民，所以想要與神一起護送他們回到西北。而且等到他們到達西北之後，要想重新回到災害之前的安穩日子，定還需要花費許多功夫，神未去過西北，定然不知道西北的房屋要如何蓋，西北的地要如何種，西北的人民需要什麽。”

    他看向宋瑤枝，“神，本王隻是憐憫百姓。”

    他當真是演的一場好戲。

    睿王這一出剛結束，蘇執也走出席位，朝岑䘝跪下道：“陛下，西北之行若有睿王殿下同行，對暉朝，對那些流民都是好事。自古以來，就沒有子護送流民回家的道理，便就是神，那還是子，子本就該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尤其像宋小姐這般未來要做國母之人，更不應該拋頭麵。”

    他道，“若有睿王殿下護送，宋小姐隻擔一個神名頭，也算得上是兩全其。”

    宋瑤枝聽到蘇執這話就笑了。

    蘇執對子的偏見可真是頗深。

    什麽相夫教子，什麽不應該拋頭麵。

    都是笑話！

    宋瑤枝道：“蘇大人，何謂拋頭麵？護送流民便是拋頭麵嗎？那我想請問蘇大人，若沒有我提出護送流民回家，那些流民現在會如何？”

    蘇執道：“自然有我們這些兒郎將他們送到西北去，文武百，都是為了暉朝百姓而存在的，我們難道還能放棄他們不？”

    宋瑤枝看向他道：“你們不是放棄他們，你們是就看不見他們。蘇大人，你這當久了，怕是隻能看得見規矩禮教，看不見人間疾苦了吧。”

    蘇執蹙起眉心，“神此話何意？”

    也有其他人出聲道：“神此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等隻是比神晚了一步罷了，可也沒有放棄流民的道理，神如此說話是不是太過偏激狹隘？”

    “是啊，神如此說，豈不是就是在說我等昏庸無能，是一群酒囊飯袋之輩？”

    ……

    附和質問聲越來越多。

    岑䘝在旁邊蹙著眉心，他正要開口阻攔這場罵戰，側目卻見宋瑤枝含著笑意的眼眸。

    仿佛是在看一場好戲，自信非凡地看，是看客，眾人皆是眼中的戲子。

    岑䘝突然恍然明白，宋瑤枝可能並不需要他的幫助。

    自己可以解決這一切。

    岑䘝便沒有開口，他等著開口。

    直到殿的聲音終於消停的差不多了，宋瑤枝才出聲問：“諸位說完了嗎？”

    眾人看著。

    宋瑤枝道：“諸位若是說完了，那接下來就該我說了。”

    的目逡巡過殿所有人，最終停在蘇執上，“蘇大人可知現在京郊流民共計多人？有多男人，多人，又有多老人跟小孩兒？年前有多人，如今又有多人？他們從西北出發時是多人，最終來到京郊的又有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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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執皺眉頭。

    “蘇大人又可知他們此前在西北的賦稅是多，今年的賦稅又是多？他們的田地一年能產多糧，如果年份不好，他們家中的姐妹兒又要遭什麽樣的待？”宋瑤枝直視著蘇執的目。

    “你口中不能拋頭麵的子，要被賣給人做妾，做奴仆，甚至被賣到青樓。而這一切隻是因為們家中的父親兄長需要活下去，們被賣出去家中就會得到一小袋米，有時候運氣好些，就能賣得值錢些。”

    “這些，蘇大人可有了解過？”

    蘇執被問住，他隔了好久才道：“有睿王殿下同去，睿王殿下自然能給們一個好出路。”

    “什麽樣的好出路？讓們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再等到災難之年，被家中相公夫君賣給別人，以此讓家中男丁活下去嗎？”宋瑤枝反問。

    蘇執邊磕磕絆絆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

    宋瑤枝的目看向眾人，“剛剛指責我的諸位，你們乃是朝廷命，你們本該是暉朝最堅固的脊梁，替暉朝的百姓擋風遮雨，我也不求諸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隻求諸位能恤百姓，低頭看看眾生疾苦，諸位都做不到嗎？”

    殿沉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那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所震懾。

    眾人這才又逐漸想起，神宋瑤枝本就有才之稱。

    如今京中那些學子還將宋瑤枝稱之為先生。

    此刻宋相才慢慢悠悠地出聲道：“諸位，神本就是上達天命的存在，既為神，就不該再將看作尋常子。我暉朝近年本就災害不斷，諸位不可再惹惱神明，若是上天因此降罪，諸位之中又有誰能擔當得起這個罪名？”

    眾人聞言更是噤若寒蟬。

    是啊，雖然宋瑤枝是子沒錯，可是救苦救難的神，並非普通子啊。

    “蘇大人，老夫知道你此番也是為那些流民著想，可你這般詆毀神，實在太過冒失。”

    宋相本不跟蘇執爭執什麽男別，宋瑤枝有一個神的份，這朝堂之上誰都不能因為的別而質疑詆毀。

    蘇執聽到這話深吸了一口氣，他朝岑䘝叩首道：“陛下恕罪，臣一時急冒犯了神，臣會齋戒一年，以此贖罪！”

    岑䘝冷聲道：“每日再抄一遍佛經吧。”

    “臣遵旨！”

    “皇兄，臣弟當真是真心實意想護送神前去西北。皇兄全！”岑圻叩首道。

    又有臣子附聲道：“陛下，西北之行有睿王殿下護送也算合理啊。”

    “正是，有睿王殿下一路相送，才能讓那些流民明白，朝廷並沒有放棄他們。”

    “西北民風本就彪悍，兵也野蠻至極，神一人前去怕是多有不便，若有睿王殿下前去行事定然方便許多。”宋相突然出聲，他朝岑䘝看去，“陛下，若想改變西北現狀，睿王殿下應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