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與沈聿知分開兩日後到了莊子上,其實這個莊子也隻是距離京城幾十裏路,快馬加鞭半個多時辰就能到了。
但好在它蔽,在法華寺所在山的另一邊,背山,偏僻。
很多貴人不願意來這裏買莊子,更喜歡麵的山坡,那裏土地沃,相比這裏更加溫暖一些。可染更喜歡這裏,一想到能在這裏躲過炎炎夏日,接下來的事似乎也沒那麽害怕了。
“奴婢夫家姓丘,隻是多年前就去世了,小姐喚奴婢丘嬤嬤就。”
一個年紀差不多四十左右歲,穿戴幹淨利索的嬤嬤朝染行了個禮,介紹簡單明了。
染點點頭:“嬤嬤今年多大年紀,家中還有何人?”
丘嬤嬤回道:“回大小姐的話,奴婢今年四十三,家中已無親人,自打奴婢丈夫去世,便與婆家斷了往來。”
染又問:“可有兒?”
丘嬤嬤又道:“並無。”
染點點頭,倒不是不放心表哥找的人,但打聽好底細更好。
又見丘嬤嬤眼神清澈堅定,心中更加滿意幾分。
見過丘嬤嬤,染又見了那位郎中。
郎中是個年愈六旬的老者,頭發胡子都白了,進來後什麽也沒問,先為染把了脈。
隻是把脈的時間有點久,又青臉上都忍不住出焦急之。
反觀染,倒是平靜得很。
丘嬤嬤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公子早就代過,多餘的話也沒問,隻是對老郎中道:“老先生,我家夫人的怎麽樣?”
老郎中搖搖頭,繼續把脈。
又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老郎中才緩緩抬手,收起染腕上的帕抬眼看了一眼染,才開口:“夫人果真不想留這個孩子?”
染愣了一下。
丘嬤嬤見狀,帕子抵在眼角,有些哽咽:“實不相瞞,我們家夫人從江南千裏迢迢過來尋夫,誰知道,那個天殺的竟然看上了家小姐,隻留給我們夫人一紙休書便什麽也不管了。可憐我們夫人年,家中又沒有長輩,隻能忍氣吞下。可我們夫人今年也才不到雙十年華,自己一個人都沒法活,再帶著個孩子,以後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說到傷心,丘嬤嬤落下幾滴眼淚。
染也低下了頭,配合地拿起帕子擋住。
老郎中見狀也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夫人的境遇老夫同,可是……”
“可是什麽?”
又青忍不住問道。
老郎中捋著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丘嬤嬤看了一眼染,出聲道:“老先生,我們夫人的子是有什麽不妥嗎?”
老郎中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夫人脈象平穩,子康健,倒是沒什麽不妥。”
又青跟丘嬤嬤一聽,都很高興。
染卻知道郎中還有下文沒說,果不其然,就聽老郎中又道:“夫人知道您自個懷的是雙胎嗎?”
“雙胎?”
又青跟丘嬤嬤不約而同道。
染也有些心驚,手不自覺上隆起的腹部,這個作是自打知道自己有了孕以後不自覺養的習慣。
看著老郎中為難的表,穩了穩心神,道:“老先生,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老郎中這才道:“老夫剛剛為夫人把脈發現,您之前是不是用過什麽藥之類的。”
染第一反應就是當初那個“阻珠丸”,遂問道:“可有什麽不妥?”
老郎中搖頭:“不是不妥,而是那藥應該極其難尋,別說夫人本沒有問題,就算是胎像不穩,哪怕有流產跡象,那藥也能起死回生。”
能得此藥者非凡人,所以看向染的眼神多了一層深意:“這種藥老夫也隻是從別聽說過,但並沒見過。”
染袖子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拳,聲音有些發:“所以呢?這……兩個孩子……”
老郎中點點頭:“沒錯,想必夫人自己也想到了,如今胎兒已快四個月,再有一個多月夫人就能覺到胎了,何況又是兩個,這個時候如果強行將他們流掉,夫人必會一三命。”
“啊!”
又青捂住驚出聲,丘嬤嬤也變了臉。
不知為何,染聽到孩子不能流掉的消息後,心裏竟有一地慶幸,但轉眼間就被巨大的恐懼淹沒。
沒法想象如果將孩子生下來會麵臨著什麽。是父親被世人唾棄敗名裂,還是沈家因為幾代人的清譽毀於一旦。
丘嬤嬤想了想,道:“今日多謝老先生,這事讓我們再考慮考慮。老先生若是沒事請您再多住些日子,等我們公子回來再做決定。”
“好。老夫既然答應了王公子,必定會遵守諾言的。”
老郎中道。
沈聿知對外宣稱自己姓王,因為對這個老郎中有恩,所以才請他過來照顧染的。
老郎中走後,丘嬤嬤扶著染僵直的,聲道:“小姐別怕,等公子回來咱們再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染點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染想了很多。
沒了束腰的束縛,肚子吹氣般地大起來。
尤其是今日一早,染忽然覺肚子一陣不舒服,接著便像有什麽東西從裏麵踹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下。
一時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恰好丘嬤嬤端著湯進來,看見這一幕是又悲又喜。
“嬤嬤,他,他們了……”
染連日來惆悵的臉終於出一抹笑容,那麽暖,那麽溫。
丘嬤嬤放下湯碗過來,也笑著輕聲道:“是啊,四個多月了,該會了。”
沈聿知一進來就看見這樣一幕:孩一淡家常,頭發鬆鬆挽在腦後,雙手著隆起的小腹,眼裏是他從沒見過的。
“表爺?您回來了!”
又青從外麵進來,見到門口的影不自覺喚道。
染聞聲一震,眼底可見地閃過一抹慌。
沈聿知歎了口氣,讓丘嬤嬤和又青出去,上前輕輕著的頭頂,無奈地道:“別怕,既如此生下來便是。”